在朔雲遲疑的時候,阿桃就那樣很安靜地看著他,一副得不到回答就不肯走的樣子。
她的目光時常帶著些茫然懵懂,但細觀察,更多卻是平靜和涼薄,即便是在說懷孕這種事情,也不見羞赧或其他波動。
她總是像是遊離在這個世界之外,對誰都不在乎,也不在意彆人是忽視她還是在背後議論她,唯有麵對主子時才稍有不同,更多一絲生氣和活力。
朔雲不忍打擊她:“……咳,這個,這種事情急不來,順其自然嘛。”
阿桃有點沒聽明白,順其自然是什麼意思,她掉下去的肉以後會自己長回來嗎?
她禮貌又克製地繼續詢問:“那順其自然大概要順到什麼時候呢?”
朔雲一陣頭疼,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這裡跟一個妖精討論這種問題。
他尷尬又無奈,耐心逐漸耗儘。
“這要看主子的意思,恕我直言,你現在想這些為時過早了些。”
話雖這麼說,朔雲卻知道阿桃想要懷孕幾乎不可能,首先妖精想要懷上人類的孩子本來就十分不易。
其次妖精雖然長得美貌,但畢竟非我族類,沒有幾個正經人會讓妖精生下自己的血脈,他們主子自然也不會。
“哦。”
阿桃沒有注意到他的態度變化,得到回答後就收回了目光。
兩人雞同鴨講,竟然也就這麼順利地結束了話題。
阿桃隻是有些失望,原來關鍵還是在蕭執身上。
繞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點。
不過她沒有氣餒,能跟著蕭執一起回雲京已經是很大的成功了。這船雖大,但總共也不過那麼幾個地方,想要見麵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況且有自己的房間,她看書學習也更方便一些。
想到這裡,阿桃很快收拾好了情緒,不再去糾結那些暫時沒有頭緒的事情。
朔雲見她思索了一會兒,不知怎麼說服了自己,一改之前的滿麵愁容,變臉如同翻書,高高興興地看自己的新房間去了。
他鬆了一口氣,雖然不太能理解,但好歹不用在這裡跟她討論怎麼懷上孩子的話題了。
安置好阿桃後出來,朔雲在走廊遇到了江蒙和藍景奕。
這兩位分彆是雲京江家和藍家的嫡係公子,身份尊貴,從小跟蕭執混跡在一起,長大後才去了不同地方各自發展,如今在外都已經是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與蕭執不同,他們在外麵發展曆練了幾年,如今都已回到雲京,接管族中事務。
江蒙不喝酒的時候看著靠譜許多,在不熟悉的人看來也是個翩翩公子,很有幾分風流不羈的味道。
他嘴角含笑,好奇地指了指阿桃的房間,問道:“朔雲,剛才那是你們主子那隻小妖精?她住這間房嗎?”
朔雲禮貌地回答:“是,她叫阿桃。”
江蒙笑著湊近了些,低聲問道:“問你個小問題,這阿桃姑娘跟你們主子是哪種關係嗎?”
朔雲笑而不語。
阿桃姑娘的事雖然在鳳澤山莊不是什麼秘密,但在外人麵前沒必要亂嚼什麼舌根子,如有需要主子自己會說,不用他們多嘴。
江蒙見他跟塊木頭似的油鹽不進,頓覺無趣。
藍景奕閒散地立在一旁,這時出言幫朔雲解圍,“不用搭理他,你去忙你的。”
看到朔雲行禮退下,江蒙輕哼一聲,“蕭哥手底下這些人嘴還挺嚴,殊不知越不說越有鬼。”
“你這麼關心人家乾什麼,難道你真看上了那隻小妖?”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懂不懂,我又不乾什麼。”
江蒙說著遺憾地咂了咂嘴,“不過我看阿桃姑娘的單獨住在船尾,離蕭哥房間那麼遠,就算真有什麼,估計也抓不住他的心。”
藍景奕不理解他為什麼那麼期望蕭執跟彆人在一起。
“蕭執的心在哪兒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那張臉,她拿什麼跟蘇婉兒比。”
“我知道,我這不是替蕭哥不值嘛,拉拉扯扯耗了這麼多年也沒個結果,日子過得跟苦行僧似的。要是出去說鳳澤山莊的莊主這麼多年連個床伴都沒有,怕不是要驚掉眾人的下巴,即便是個妖精也比沒有強啊。”
藍景奕倒不覺得有什麼,“感情的事情得看他自己,旁人急也急不來。”
江蒙無奈點頭表示認同,隻是惋惜道:“隻有一點,這麼漂亮個小美人,難不成他真要送去給蘇婉兒養著玩?那可真是暴殄天物。”
藍景奕冷哼一聲,“你當人人都是你?”
江蒙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一把紙扇,刷的打開,掩住嘴角笑意。
“你不懂,我這叫風流但不下流,花心卻不放蕩,多情又不濫情,世界上哪找我這樣的好男人?”
“可惜你跟蕭哥都是木頭,隻不過蕭哥是根癡情的木頭,你是根絕情的木頭,自然不懂這其中美妙。”
江蒙感慨完,一臉無趣地轉身走了。
接下來幾日的路程還算平靜。
穿過東界海時他們遇到了一場風暴,但好在這艘艦船是特製的,造價昂貴,材料紮實,船身上刻了各種陣法,不僅行駛速度極快,還能在風暴中自如穿行,帶著一船人有驚無險地度過了那片海域。
船上的日子十分無聊,蕭執最初那幾天總是喝酒,即便和江蒙他們待在一起,也隻是聽他們天南海北的聊,自己獨自在旁邊酌飲,極少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