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宣之於口的是,因為她不想他娶那個不愛的人。
“蕭槐如何了?”
隻聽見帝王幽幽的聲音響起。
她緩緩抬起眸,道:“還活著。”
“下手真狠呀?你可知對朝廷命官動用私刑,該當何罪?”
他深邃的眼眸微微眯了起來。
“陛下放心,這罵名我自己擔,不會讓陛下沾染上半點兒。”
沈辭眉眼間無比的認真。
“至於,臣並非濫自用刑,臣已經找到了蕭槐雇傭殺人,貪汙江南堤壩修河款的確鑿證據。”
沈辭唇角輕輕勾起一抹弧度,將衣袖裡的證據遞給他。
“好,好得很。”
景琢不知道為何,心底堵著一團火氣,最後他終究是什麼也沒說,意味不明的道。
明暗的光影下,他的輪廓格外分明,英俊裡帶著一絲陰柔之氣。
翌日,當沈辭濫用私刑的流言甚囂塵上時,蕭家雇傭殺人以及貪汙江南堤壩修河款十萬兩的事大白於天下。
太後被囚禁於慈寧宮,蕭家父子被斬,其餘家眷流放西南三千裡。
而沈辭因濫用私刑,則被罷免大理寺卿之職,禁足府中三個月。
……
好在,三個月的時光一晃而過。
沈辭解除禁足的那日,她也聽聞了景琢選妃的事。
聽說那女子是將軍府的嫡女,名喚林芙,甫一進宮,就被封了蓉妃。
她麵色一如既往的平靜,仿佛三月前的事情從未發生過一般。
沈辭這三月裡清減了不少,身著那襲緋色官袍,卻發現那官袍穿在她身上,倒顯得寬大了些。
下朝後,她被李公公喚住。
“沈大人,陛下有事找您。”
……
隨著李公公,她到了紫宸宮門外不遠處。
忽然,殿內傳來一道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愛妃的畫倒是畫得格外精湛呀。”
沈辭精致的眉眼間飛速掠過幾分落寞,但也隻是轉瞬即逝,很快恢複了方才的平靜。
李公公似乎並不知曉林芙在此,此時也有些尷尬,不知如何是好。
沈辭低聲對他道:“沒事兒,公公先下去忙吧。”
於是,沈辭站在原地,低垂著眼瞼,靜靜等候著。
沒想到景琢也會用這麼溫柔的語氣對著一個人說話。
沈辭在心底暗暗想著。
屋內的兩人依舊在說著話。
“臣妾這畫與沈尚書比起來,還是稍遜一些。”
蓉妃自謙道。
她站在離殿門不遠的地方,剛好擋著了外麵。
“無需與他人比較。”
他聲音和煦。
“陛下,這是搪塞臣妾嗎?”
蓉妃語氣有些埋怨。
然後,沈辭就聽到屋內那道溫潤的嗓音緩緩響起。
“她隻是臣子,而你是朕的愛妃。”
沈辭聞言,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眸中的光亮也仿佛一下子全部消失了,隻剩下一片黑暗。
原來,我隻是你的一個臣子,是你的一把刀罷了。
也罷,也罷。
她在心底喃喃自語著。
離開時,腳步不受控地虛晃了一下,眼尾如同蒙了一層山巔的霧氣。
分明已經是暮春,夏日的熱浪即將席卷而來,可是她卻覺得自己的心裡下了一場無人問津的大雪。
除了她,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