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這是?”
院門外傳來聲嬌滴滴的女聲,安氏麵上神情一暗,將玉薑拉至身後,用帕子覆蓋住手麵的血漬。
玉嫣然被康嬤嬤攙扶著走進來,朝安氏盈盈欠身,瞧見她身後的玉薑,笑著道:“母親,可是又起了菩薩心腸?”
方才她在門外已聽得不差,冷眼瞥向兩姊妹後,上前拉著玉薑的胳膊,隻覺得一股香氣撲麵而來猶如春風拂麵,她細嗅片刻道:“薑兒莫要與這些人置氣,我已命人去捆那三兒,你若丟了什麼保管叫他吐出來便是。”
玉薑對這個滿身榮華的嫡姐並無多少其他情感。
甚至說,她對這個院子裡滿滿當當的人無一懷有人類該有的情感。
在原身眼中,他們隻是兩麵之緣的陌生人。
而在她眼裡,他們是VR遊戲中NPC。
雖身臨其境,卻難真情實感。
玉嫣然見她不為所動,轉身看向跪在一起的兩姊妹,眼神冰冷地看著安氏道:“母親,這種背主求榮的貨色,還要繼續留在府中?”
安氏沒想到玉嫣然突然發難,臉色愈發蒼白地道:“罰定是要罰的,可憐她倆年紀尚幼,少不更事,又是初犯,康嬤嬤先將人領去後院,各打十板子,罰沒三個月月奉,往後留在後院雜掃便是。二姑娘這,重新安排人手伺候吧。”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驚。
玉嫣然抬眼看向不言不語的玉薑,目光從安氏臉上掃過,心裡明白,安氏已然認定這丫頭正是她萬壽庵遺失的幼女。
在旁人看來,兩姊妹已被舍棄,再騎不到旁人頭頂作威作福。進了後院從前的賬一筆筆清算便是。
少不得有人摩拳擦掌,隻恨素桃素杏往日行為過火,今日才自食苦果。
安氏素來治家溫和,極少打罵典賣奴仆,便是兩姊妹偶有闖禍也是責罵兩句便縱容過去,如今又是打板子又是罰沒銀錢的,隻怕是親生女兒歸來,無暇顧及旁人。
玉薑心裡知道,安氏這麼做,無非是想討好這具原身。她心底冷笑,若是安氏知道,這具原身自入府當日,便被兩姊妹毒殺而死,她如今可還隻是打板子罰些錢財後,繼續將人留在府中。
康嬤嬤見狀,知安氏心意,命人將兩姊妹捂嘴拖出玉笙院。
守門三兒瞧這陣仗,嚇得屁滾尿流,三言兩語交代九阿哥跟前小廝如何討要簪子,素杏如何自告奮勇取下簪子,直道今日晨昏那小廝已將簪子取走後,被打了二十板子逐出府去。
玉薑被安氏扶著進了室內,又喚府醫前來上藥,聽聞手背上的傷是素杏生生用指甲摳的,忍不住落淚道:“你這孩子,方才怎麼不吱聲,叫她如此傷你。”
那剜下來的兩塊指甲蓋大小的坑,像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玉薑。
“母親不必傷懷,不過是小傷。”
玉薑冷麵冷聲。
“這哪裡是小傷啊,孩子!你這些年在外頭吃了不少苦啊,是母親不好,貪圖自己享樂棄你不顧,才致你陷入險地。這些年我日日夜夜無不思你盼你,惦記你又怕瞧見你過得不如意。我這心裡跟油煎水滾似的。”
安氏捏著帕子,擦拭眼角淚痕。
“阿母不必如此,既然薑兒回來,往後您多體貼她便是。??”
玉嫣然滿麵笑意,似是朵人間富貴花。
安氏沒再說話,摩挲著玉薑的手背止不住的落淚。弄丟那年才六歲,嬌俏可愛的女娃子,時時伴在她膝間撒嬌,如今八年滄海,便是相對亦是無言。
屋內靜悄悄,隻有炭火爐中響若鞭炮。
“既是叫九爺拿了你的簪子,三日後你隨我去八貝勒府便是,等你見著九爺,找他討要來。不過一隻簪子,不必如此在意。今晚母親預備宴席,特地為你接風洗塵,你該高興才是。”
玉嫣然侃侃而談。
安氏感激地朝她淺笑,拉著玉薑的手道:“今晚你父親不當值,兩個兄長和幼弟都叫來見你,大家盼了八年,沒想到還有團圓的日子。”
安氏又哽咽起來。
玉嫣然見府醫退下,挨著床邊坐下道:“昨個寶親王府送來兩身新衣,我瞧著短了些,便讓人改小給你。你可不要嫌棄,都是好東西且又是新的,若非錯了尺寸,我才舍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