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席!”
隨著翠香推門而入,十幾名女婢手捧食盒魚貫入內。
“秘寶全羊。”
“如意吉祥!”
“花燴燉掌。”
“福壽寧康!”
“三鮮鳩子。”
“龍鳳呈祥!”
“一請鋈燴魚糊,二請辣羹肚兒,三清酒釀水晶燴,四請三潤煨雞,五請八寶砌香果子,六請八角蟹,七請生嗆青蝦,八請百宜羹,九請四喜丸子,十請金絲燕窩,豆沙糕、鞭蓉糕、椰子盞、鴛鴦卷。”
“德門積慶、五福齊全,順風順水,吉慶年年!”
聲聲唱和交相輝映。
玉懋堂自飲一杯後,緩緩道:“如今,也算團圓了!庭柏,明年就看你了。哈哈。”
庭柏起身應下,並未答話。
他話極少,席間也甚少動筷。
“你若明年高中,玉氏一門榮耀全數交由你兄弟二人,為父百年之後,見著你們母親,亦不會有愧。玉泰,昨日宮門換房,聽說太子……”
“父親,今日家宴,不談其他。”
玉嫣然急忙打斷玉懋堂的話,弓身替他布菜。玉懋堂並無不悅,隻不再開口言語。
玉薑如今對這類燉菜深惡痛絕,各式淺嘗兩口便欲放下筷子。安氏總覺不夠似,將她碗中堆成小山。
隻有玉泰,埋頭吞咽大快朵頤。
眾人心思各異,約莫半個時辰,玉薑已是如坐針氈。
溫酒的爐子換了三旬,杯中的清酒已然一空。玉懋堂麵色紅潤,拉著安氏的手道:“夫人,一切都會好的。將來,總會好的。”
安氏聽聞此言,又是熱淚盈眶,牽起玉薑微涼的右手,啜涕地道:“薑兒回來了,都好,都好。”
這頓家宴,吃到夜深人靜時。
康嬤嬤要親自掌燈送玉薑回玉笙院,玉嫣然替她回絕,“嬤嬤還是照應著母親些,父親吃酒醉了,母親身邊離不得人。我送小妹回院子便是。”
“那就有勞大阿姐了。”
“走吧,咱們順道走走。”
玉嫣然順手挽起玉薑的胳膊,往廊下走去。
玉薑不大喜歡這種突如其來的親密,卻也未掙脫,玉嫣然也吃了果酒,雙頰緋紅。她生得明豔動人,嘴角旁兩個淺淺酒窩,靈動且美好。
玉薑看得有些出神。
忽然被玉嫣然推著額頭道:“阿姊好看不?”
玉薑點頭。
“那是自然。你阿姊可是京城首屈一指的美人呢。你也不差的,再過兩年,隻怕要更勝一籌。小妹,我一直想問你,你這熏香是自己調配的?”
“回大阿姐,二姑娘並未用香薰衣裳。這是二姑娘體香。”
見她不答,素竹柔聲回應。
玉嫣然一愣,停住腳步,湊近玉薑的頸肩猛嗅一口,放開她的胳膊時,低聲呢喃道:“體香?總覺得熟悉,像是在哪裡聞過?啊,卻想不起來,定是我酒吃多。”
說完,倚著嬤嬤的手,頭也不回地走開。
玉薑站在原地良久,直到這陌生的風雪穿過她身體內的每一寸肌膚,將她自過往緩慢剝離後,塞入這具軀殼。
穿哪裡不好,偏偏要什麼九子奪嫡!
積雪沒過腳踝,等兩人回了玉笙院,鞋襪浸濕。春禾和秋實抱著火爐,早早迎在院門外,預備熱湯擦洗,她隨人擺弄,猶如行屍走肉。
許是飲酒的緣故,這一夜,玉薑睡得極沉,直至次日曬三竿。
“姑娘,您醒了?”
素竹挑開窗簾,細密的陽光傾瀉而入。
“大爺來了幾回,說要領您去街上轉悠,姑娘可是要去?”
玉薑搖搖頭,翻著身子,打算繼續補覺。
“姑娘,聽說九阿哥常跟大爺一處遊戲,您要找簪子,指不定今日遇上呢。”
素竹話未說完,見自家姑娘猛然起身,心想,那枚簪子與姑娘定是十二萬分要緊,心裡將素杏又恨上幾分!
玉泰套好馬車候在府門外,見玉薑裹成粽子單掌撐著躍上馬車。
“小妹這幾年練過?”
“嗯?”
玉泰摸摸鼻子道:“瞧著像練家子。小妹,你記著,往後有老子罩著你,京城裡隻管橫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