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 秘辛(1 / 2)

身後去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玉薑不敢扭頭,直到高頭大馬疾行至身前,才看清楚來人。

“楚侍衛!”

“玉姑娘,前麵已無路可去,你且鬆開手直起身子坐好。放心,我定會救你!”

楚蕭的聲音又急又慌。

玉薑看著他,隻能認命地緩緩直起身子,楚蕭在一旁讓她緊隨馬身顛簸揪住韁繩夾緊馬腹。玉薑依言果然慢慢立起身子,欣喜朝楚蕭扭頭,還未開口手上韁繩鬆脫了,身子便朝馬下滾落。

隻見楚蕭從馬背上伏下身子,伸長手臂猛然撈起,死死扣住玉薑纖細的腰身,將人拉至馬背上。

玉薑驚魂未定,楚蕭已然停馬縱身躍下,將玉薑扶至馬下細細打量,見她隻是鬆散了發釵並無明顯外傷才稍稍寬心。

“玉姑娘,你受驚了。”

“多謝楚大人救命之恩。”

玉薑雖是道謝,神情依舊疏離。

不遠處,八阿哥與福寅匆匆而至,瞧見兩人才算放心。

八阿哥扭頭問可曾見過九爺,玉薑搖頭不知。幾人隻得重回落腳營地,玉薑重新梳妝出來,瞧見九阿哥牽著紅棕矮馬緩緩下山,見著她眼皮都沒抬一下,吩咐人動身上山。

玉薑再不敢騎馬,坐著軟轎緩緩朝開元寺去。

經此一事,她倒是對楚蕭不那麼排斥。

楚蕭騎馬跟在她軟轎旁亦步亦趨,直至寺門外。玉嫣然與八福晉久等不至,聽見下人來報說玉薑驚馬為楚蕭所救,玉嫣然便坐不住要下山去,反倒是八福晉扣著人,說了好一番安撫的話,又提及禦前侍衛統領福寅,言外頗有撮合之意。

玉嫣然聞言歎息道:“來年大選,若是做了宮女,豈不是白費心思。”

“說什麼呢,有娘娘在宮中,隻要撂牌子求個指婚不是什麼難事。隻是你到底與我親厚,不想你盲婚啞嫁,還是事先熟識些才好。”

“多謝姐姐惦念。”

八福晉拉著玉嫣然的手道:“咱們兩個自幼便伴在一處,若非八爺不肯納妾,我啊都想將你招來貝勒府,隻恐身份上委屈了你。”

八福晉說完,看了眼玉嫣然的臉色,見她未動分毫便接著道:“福寅雖未開宅另住,到底也是長子,你入府後身份地位都不受約束。再者,我可聽說,福家老太太這兩年身子大不如前,全憑宮裡一口湯藥吊著。你入府後挨過幾年,往後便是順風順水的當家主母。”

玉嫣然麵露羞色,忙不迭地推辭。

“你就隻管端坐著便是。那福寅可是眼高於天的,前年皇阿瑪有意指婚,也被他借口清蕩山匪禍亂給擋了回去。你啊,今日不必與他好臉色,倒叫他上趕著最好。”

八福晉低聲傳授,玉嫣然卻聽得麵無表情。她心裡知道,八福晉是不會同意自己進八貝勒府的,可眼下她還需仰仗她的威名,半分不容有失。

良妃能允諾將她指給福寅,隻怕是八爺從未在良妃跟前提及自己分毫。

她又是羞又是惱,漲紅著一張臉,襯得她在狐皮大氅下越發嬌媚。

待眾人走近些,福寅自然一眼瞧見。

八阿哥跟在身後,笑容拂麵,清貴猶如畫中謫仙。

玉嫣然偷偷打量一眼,便立時側過身去。玉薑上前拉拉阿姊的衣袖,才叫她反應過來,上下檢查她可有受傷。

“我無事,楚大人救的我。”

楚蕭跟在玉薑身後,麵帶笑意,仿佛得了什麼天大的寶貝。玉嫣然從未覺得滿麵笑容如此刺眼,她拉起玉薑的手,勁直回了屋內。

“阿姊,你這是怎麼了?”

玉薑揉著被拽的生疼的胳膊,見玉嫣然臉色出奇的難看,小心問道。

玉嫣然忍著怒氣,放緩聲調道:“你若是對楚蕭無意,還是避著些好,免得叫人傳出閒話。既然他今日救你有恩,回頭回府讓玉泰代你謝過便是。你還小,不知人心險惡。”

“是,薑兒知道。”

玉嫣然低垂眼瞼,仿佛渾身力氣被人抽去一半,讓人領玉薑下去安置,直到晚膳時也不曾出來。

開元寺是前朝的古刹,建寺已有五百多年曆史,隻是因涉及前朝秘辛才日漸沒落,如今聽聞皇子登臨,特地開辟後院廂房供眾人居住。八阿哥與福晉自然居住正殿,往右偏殿供九阿哥居住,順次住著福寅和楚蕭,往左偏院住著玉嫣然與玉薑,是獨門獨院算是避嫌。

玉嫣然歇得早,玉薑也不便出去用膳,八福晉差人送湯藥時,替她預備了晚膳,她用了些。許是午後受了驚嚇,渾身酸脹不適,便與素竹二人在院中轉悠消食。

山下積雪雖厚,山頂處除了寒涼得厲害,反倒是沒什麼積雪,院子裡凍土乾裂,一腳踩上去咯吱作響,甚至解乏。

玉薑起了念頭,便讓素竹知會一聲,兩人往供奉觀音大士的偏殿走去。穿過兩道回廊,拾級而下五十來步,又繞過月洞門,橫穿半幅竹林,悲憫眾生的觀音像便矗立其間。

有僧人攔路,說天色已晚不便參拜,著明日晨起後再來。

玉薑便在觀音像下磕頭,仰頭看向大士慈眉善目似是有萬千言語般,她一時心緒難安,險些落淚。

“旁人都知姑娘養在庵子裡,偏生寶相端莊,奴婢從前不以為然,可今日夜下這般瞧著,姑娘這般尊貴佛相,定是有大好前程。”

素竹扶著她,兩人又尋著來路往回走,走著走著卻不辯東西,竟然在方寸院中迷了路。

遠遠傳來僧人晚課吟誦之聲,卻隻有半盞燈籠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