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竹林隱隱綽綽。
玉薑順著記憶將竹林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各走至儘頭,皆不見那扇半月牙的石門。
“姑娘,咱們叫人吧。”
素竹有些怕了。
“咱們出來多久了?”
“約有半個時辰了。”
“阿姊知道咱們不見了,定會出來尋人,可你豎耳聽聽,咱們這除了誦經聲隻剩下風聲入耳,再無其他。”
玉薑接過素竹手中的燈籠,裡頭燭火搖曳怕撐不了多久。
她再次抬腳,每到岔路口便用簪子在地上劃上一條印子,如此剔除一番後,這狹窄扁仄的竹林儘有羊腸小道數十條,且條條環繞急進急出避無可避,難怪她們深知在原地繞圈子卻也無法分辨,加上手持燈籠酸痛時左右手交換毫無痕跡可循便走入死胡同。
終於在蠟燭燃儘前一刻,月洞門出現在兩人眼前,穿過石門拾階而上,九阿哥胤禟便立在台階之上,把玩著手中佛珠。
“小小一個迷宮,儘費了這些功夫。”
玉薑福身請安,打算避過他回去。
“回來!你沒有什麼要告訴小爺的?”
玉薑想起失而複得的木簪子,轉身做伏小狀:“多謝九阿哥歸還木簪。可另有一物九阿哥理該一並歸還才是。”
“我若不還呢?”
胤禟幾乎不可察覺地皺起眉頭。
“那煩請初一十五九阿哥沐浴齋戒焚香供著便是。”
“你倒是伶牙俐齒。”
“九阿哥若是想聽乖巧話,奴婢也會說。”
“你倒是說說來聽。”
“奴婢祝九阿哥與九福晉鶼鰈情深舉案齊眉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白頭偕老三生石上定三生四海八荒永相攜。”
玉薑一股腦兒倒完,趁某人沒留神拔腿便跑,未及半步後頸被人揪住。
“下去!”
素竹不敢擅離,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玉薑還未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提著拖行數步。
“素竹,叫阿姊救我!”
胤禟似擰小雞仔般,冷笑道:“玉嫣然隻怕眼下沒工夫搭理你。”
“你鬆手!”
玉薑倒不是怕他行為不端,隻是聲名要緊,玉嫣然開春大選,她可不能因此毀了阿姊的大好前程。
胤禟聞聲鬆手,將人重重拋在雪地上,玉薑一時不查手掌撐在凍土上,隻怕是見了血。
她忍著疼勉強爬起來,站在月光下,眼角餘光瞧見跪在地上伸長脖子的素竹,才稍稍心安。主仆二人在月光下抵死相依。
麵前殺神似的男子卻絲毫不解風情,將人逼至牆角,殺氣騰騰地斥問。
“楚蕭是怎麼回事?聽說他去你府上求親了?嗬,你這張臉到真是紅顏禍水。你可彆忘了,我留你這條命的用處。我聽說四福晉邀你去府上看戲,你自好好去。用你這張臉在四哥跟前晃悠一次,他便心碎一次。”
他捏著她的下顎,冰涼的手指自她光潔的臉蛋上摩挲。
“九爺,你不該如此。”
玉薑想起曆史上諸位皇子的最後結局,最終隻說了這一句話。
她知道,胤禟留她一命,是留下這酷似烏拉那拉南瑛的麵孔,南瑛又與四阿哥胤禛青梅竹馬,可惜落了官司下落不明。
胤禟是要她用這張臉去魅惑未來的大清雍正皇帝。
但凡給她十萬條命,也不夠她活的。
“為何?”
“四阿哥性情冷漠,奴婢與南瑛不過是幾分相似,又如何能魅惑得了他。若是四阿哥如此心性不堅,又如何為太子爺左右臂膀。這些事,奴婢能想明白,九爺定是了然於心。”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果然,胤禟鬆開手,放開對她的鉗製,可人依舊欺近,低聲在她耳邊道:“如若我告訴你,南瑛是道貌岸然的四哥親手所殺呢!”
玉薑呆立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