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這回丟不掉的。”
玉薑笑了笑,脫去外袍將凍得發僵的身子塞進溫熱的褥子裡,她睜大雙眼望著床榻之上的帷幔,今夜發生這些事,叫她心神不寧,恍若有塊大石頭牢牢的壓在她胸口之上,叫人呼吸不暢。
不知何時又睡了過去。
夢裡她總瞧著一雙雙墨似的眼睛,從四麵八方地朝她籠罩而來。
天光未明,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姑娘,大阿姐喚您去瞧日照金山。”
玉薑瞧見玉嫣然時,她神色如常陪在八福晉身旁,有說有笑地與眾人寒暄。
瞧見玉薑急急招手道:“小妹,快來,走,咱們上寶塔去。”
她拉起玉薑的手緊隨眾人,亦步亦趨神色肅穆,前頭八阿哥與八福晉並肩而行,猶如一對畫中璧人。玉薑心中思緒萬千,低垂著眉眼扶著玉嫣然的胳膊掩陡峭石階蜿蜒而上。
約莫半柱□□夫,眾人登上石塔,極目遠眺一覽眾山小,連日大雪連天,隻見山勢之間峰巒疊嶂猶如置身雲端。
天地之開闊,世間之無極。
在這一刻,深陷其中。
玉嫣然指著不遠處的巍峨矗立的山峰,迎著清晨第一縷陽光,金色光芒一瀉千裡,卻獨獨給那座山麓蓋上層金色薄紗。
如幕似瀑。
閃耀著碧金色的光澤。
玉薑深吸一口寒氣,沉浸在眼前壯麗的景象之中,將諸多煩心舊事拋之腦後。
也許在前世,城市叢林水泥封心,跋涉千裡得見的美景,如今被人雙手奉上。
她要用這雙眼睛,看遍祖國的大好河山。
一個堅定的念頭,在她腦海中緩緩成型。
“父親奉旨修建的月寒宮便設立在此處。”
玉嫣然指著金山柔聲道。
“月寒宮?”
“這座金山也是父親偶然發現。父親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阿姊呢,阿姊有什麼願望嗎?”
玉薑忽然問道。
玉嫣然搖頭淺笑道:“阿姊隻願父親母親身體康健,願小妹事事順遂。”
“薑兒希望阿姊幸福。不管遇見何人經曆何事,隻願阿姊能覺得幸福。”
玉嫣然沒有接話,拍拍她的手背,望向不遠處完全被光澤籠罩的金山,輕不可聞地歎息著。
午膳在寺內用的齋飯,玉薑倒是一碗水端的平整,給府中諸位皆求了平安福,雙手捧著恭恭敬敬放置案前請大師開光庇佑。
八阿哥笑道:“玉姑娘這般心係他人,實乃良善。”
玉薑早已不是初見他時恭敬,冷哼一聲道:“自是比不上八爺。八爺是皇子,自然不如奴婢這般惜命。”
八阿哥微怔,有些疑惑地看向玉嫣然,卻瞧見玉嫣然與福寅低聲說話,不知說起什麼,素來清冷的福寅眉開眼笑。
玉薑順著他的眼神,做無害狀疑惑道:“福大人與阿姊初見便這般說不完的話,想必是真真有緣。我還給阿姊求了姻緣,隻怕是白白浪費一番苦心呢。”
八阿哥沒有說話,背身向佛而立。
“玉姑娘可有給自己求姻緣?”
不知何時,楚蕭跪在玉薑身旁,低聲問道。
“我還年幼,明年再求吧。”
“也好,明年開春,在下再陪玉姑娘舊地重遊。今兒賞雪,待春日萬物複蘇又是一番美景,其實秋日最好,山腰間紅葉如火,玉姑娘瞧著定會喜歡。”
玉薑配合著笑笑。
胤禟捏著手中佛珠,冷聲道:“要不這樣,爺命人在山下修兩間草屋,你們便住下如何?”
楚蕭拱手道:“多謝九爺。玉姑娘如何住得草屋。我已傳信回滇西,想在京中置辦宅第,好從王府舊宅中搬出。”
“哦?這是喜事。可有選好場地?”八阿哥聞聲問道。
楚蕭搖搖頭,他這個主意冒出來也才三五天功夫,彆說去看場地,就連書信也是昨日才送回,隻怕成事也是年後。他看了眼玉薑,左不過能趕在她及笄前修繕妥當,彼時再登門求親定是萬全。
八阿哥聞言,沉思片刻道:“我倒是有一處宅子,荒廢了些,不過位置不錯,就是年久失修需精心修繕,若楚侍衛不嫌棄,擇日不妨去瞧瞧?”
“真的!”楚蕭聞言,從地上爬起,長鞠到地言:“八阿哥的私宅便是荒廢也是尊貴無比,明日當值,後日可去一觀。”
“好好。到時候麻煩九弟跑一趟。”
“勞煩九爺。”
胤禟點點頭,還未開口卻見楚蕭巴巴地伏下身子蹲在玉薑身側,低聲問她可願同去,不知玉薑回了什麼,叫楚蕭直樂。
沒來由地,叫他瞧著刺眼。
“四喜!後日爺有事,你陪楚侍衛走一遭。”
四喜是他貼身小廝,聞言應聲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