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妝 商戶女(2 / 2)

安氏睜大雙眼,幾乎不可置信地望著玉薑。

“母親,我是您的女兒,您自然知道我要做什麼。”

“薑兒,薑兒,您聽為娘的,萬不能做商戶女,你如今是禮部侍郎的嫡次女,萬不能走母親的老路,否則,你將來的夫婿會有萬千怨言。母親絕對不會答應此事!”

安氏終於知道,眼前的少女即將要做什麼。

她驚訝血脈的傳承,更惶恐未來的命運。

“父親未必會阻攔我。至於未來夫婿,若是他瞧不上商戶女,我便不嫁他!隻是不想因此事牽涉阿姊,誤了她的前程。”

她要換個活法。

既然旁人知她來路不明,即便做出些出閣的舉動,未必招惹禍身。

“小妹隻管去做。阿姊不會有怨言!”

門外忽然傳來玉嫣然的聲音。

她推門而入,將玉薑從地上拉起,看向安氏道:“母親,我雖代母親執掌中饋多年,卻苦於無計可施,難得小妹雖年幼卻處事沉穩,母親不妨給小妹嘗試一番。母親,萬事有我!”

安氏怔怔望著親手撫養長大的長女,她緩緩轉過身子,走入內室之中。她還記得,第一次將賬簿交給玉嫣然時,她捧著自己的妝匣,說要典賣了填補家用。

彼時,年歲也不過如玉薑一般。

一邊是養女,一邊是丟失多年嫡親的女兒,儘在此時完滿了。

不一會兒,康嬤嬤從內室走出,送兩位姑娘離開暉安居時,笑著道:“夫人同意了,隻是此事萬不能告知老爺,二姑娘更不能拋頭露麵。明兒,奴婢點幾個小廝與二姑娘使喚。”

康嬤嬤從懷中取出一疊銀票道:“這是夫人給二姑娘的,既然做營生,總要有些本錢。夫人說了,算暉安居入股的,年尾吃紅利,可彆忘記了。”

玉薑伸手接過,取了上頭一張,其餘還給康嬤嬤道:“不必這麼多,其餘請母親收好。”

“二姑娘。”康嬤嬤叫住玉薑道:“夫人有句話,托奴婢轉告,夫人說二姑娘您的嫁妝,這些年夫人分毫未動,還給您留著在。”

玉薑不解何來這句,怔怔地望著玉嫣然。

玉嫣然拉著玉薑,走出暉安居。

“母親的思量錯了,以為你今日之舉是擔心日後嫁妝。阿姊知道,小妹是為了玉府的往後。往後用銀子的地方隻怕多著。”

“方才多謝阿姊。”

若沒玉嫣然,恐怕要多費些口舌。

“不必謝我,我亦是有私心的。原想著府中往後怕是隻能仰仗庭柏,可你也瞧得出他清冷的心思,還有父親,這幾年溧陽老家總是來信,將他高高捧起,變著法子要銀錢。

前年是修繕祖宅,今年開春說是祠堂漏水,玉家雖不是望族,何至於全族父老仰仗父親養著。

我雖未去過,倒也見識過,當年父親與母親大婚時,族中姑母竟開口與你外祖索要田地。都是些拎不清的老糊塗。

原是有我身後的寶親王府壓著,明年我若是入了宮,這些人要你如何應對。阿姊心中有愧。”

玉嫣然說著,竟落下淚來。

“阿姊是要入宮!”

玉薑幾乎脫口而出。她當然知道,玉嫣然口中的入宮並非是做個尋常宮女,待到了年紀都方可出宮。

“未必是想留就能留的。寶親王府年前要遞畫像到禦前,隻怕這幾日畫師便要登門。”

“可是康熙爺比阿姊年長三旬!”

“薑兒!”

玉嫣然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四下張望,才壓低聲音道:“休要胡說。”

“我以為阿姊與福寅……那人雖是性子古怪些,模樣也好,出身也富貴。阿姊為何要入宮做嬪妃!”

玉嫣然淒楚無比,露出一縷苦笑,拉著玉薑的手久久無法擠出一句話。

*

知道玉嫣然要入宮後,玉薑呆坐在園子裡許久。

她推算無數種可能性,也料定其中結果。

曆來宮鬥劇中,無人不是至死方休。

她能做的無非就是,給玉嫣然做後盾,讓她不必為了門楣榮辱而費儘手段,不為五鬥米而折腰。可又想起從前下飯劇中,百年榮光的宗室也不過毀於帝王忌憚和後宮碾軋。

素竹捧著大氅前來尋人時,隻見自家姑娘傻坐在積雪過膝的石階下,慌得忙不迭叫人來拉。

“不必驚慌,我隻是坐著想想事情。”

“天寒地凍的,姑娘為何要在這裡想事情。”

“沒事了,走吧,回院子去。”

素竹將大氅給她裹緊,見她身下衣裳已經濕透,忙不迭地送人回去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