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平擦著額上的汗,任命似的連連擺手道:“彆數了,彆數了。我給,我給。”
說完,從隨身的木匣子裡取出銀票遞給玉薑。
她擺擺手道:“我要銀子,不要銀票。”
趙平一瞪眼,正欲發作,身後幾個鏢局的漢子往前一圍,俯視著他。
“姑娘,您就不怕有命要沒命花?!”
趙平咬牙切齒地說。
“那就不勞您趙掌櫃費心。”
玉薑接過銀子,朝趙平微微福身,翩然出了茶樓。秦東來殿後指著趙平的腦袋,放了幾句狠話。
眾人很快離開東市口。
路麵間或有行人走動,玉薑叫停馬車,下車後將秦東來喚至一旁,塞給他一錠五十兩銀錢,低聲道:“秦大俠,這是給您和幾位兄弟的茶水錢。您莫要推辭。今日便先到這兒,後麵幾家不用跟著了。”
起初聽見“大俠”二字,秦東來咧嘴笑得十分不值錢,聽說不必跟著,急忙看向素竹,問道:“姑娘,咱幾個可是做錯了啥事,還是行事有差池,您照實說便是,我們改!”
“秦大俠和幾位兄弟做得很好。是我們如今已經收了四百五十兩,勞煩秦大俠和幾位兄弟將這些銀子先行帶回鏢局。後麵四家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玉薑愛財卻不貪財,今日唬得住第一家,她已然心滿意足,後麵再獅子大開口就貪心。
“好。”
秦東來一口應下,拱手道:“承蒙玉姑娘信得過,在下會在午後將銀子送至玉府。”
“不必。我們自會去取。若是午後我們還沒過去,你再送入玉府交由大阿姐。”
秦東來朝素竹點點頭,翻身上馬,與一眾兄弟疾行而去。
“姑娘就不怕我表兄拿了這五百兩跑了?”
素竹扶著她上馬車時笑著問。
“不怕。他跑不了,他心在這裡。”
玉薑看了眼素竹,笑著閉眼假寐。按照原計劃,這時候九阿哥胤禟已然收到消息。可如今胤禟不在城中,九福晉亦不管事。她大可以放手再去追討第二家,可她知道,若是真這麼做,隻怕要在京城一條道走到黑了。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這是玉薑的人生信條。
第二間店位於鬨市區,三層小樓矗立市口最好的低端。早先是米行,如今是糧莊。店小二正卸下門板,打量著玉薑笑道:“姑娘,您稍後些,昨個兒新到了穀子,您今個兒算是趕早,瞧得見新鮮貨兒。”
“你們掌櫃在嗎?”
“在的,在的。您稍後些,小的將門敞開些。”
玉薑候在門外,雖是裹著大氅,仍覺著寒意襲人。
不一會兒,掌櫃出來,橫豎打量玉薑道:“姑娘是要買米?”
玉薑搖頭問:“您可還記得安氏米行?”
掌櫃神色一頓,左右打量無人後,將人迎至店內,小聲問道:“姑娘是何人,為何打聽安氏米行?”
素竹將房契遞給掌櫃。
他接過來,就著窗戶邊陽光仔細辨認。
立時出聲問:“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敢問安姑娘是您何人?”
“是我母親。我是玉府二姑娘玉薑。”
那人撲通跪在地上,磕頭道:“小人李萬才見過玉姑娘!小的正是安氏米行的掌櫃,這麼多年,小的終於見著東家了。”
“如今,生意如何?”
玉薑坐下身子,柔聲問道。
“回姑娘,今年不如往年,雖近年關,去年的陳米還有餘糧,倉庫裡又遭了鼠患,勉強混口飯吃。”
李萬才揉著眼睛。
“九爺不管?這地方市口地段都算極品,他不曾過問?”
玉薑疑惑道。
李萬才見她知道內裡,不算好糊弄,便細細道:“姑娘有所不知,九爺自家有五間米行,咱們雖然是老莊子,可當年安氏的招牌多敞亮,來往的都是些老主顧,加上咱們曆來供應散戶,賺多賺少也就那些。如今隻能幫襯著九爺的米行存些糧食和緊急供貨。”
“可是這幾年,你們也不曾往府中送錢,這些租賃去向何處?”
玉薑仍舊柔聲道,不算質問,可話裡話外意思明顯,你是安氏米行的老掌櫃,是玉夫人的嫁妝私產,這兩年卻一次不曾供應租賃,便是上了官府衙門,也是先打二十大板再做分說。
李萬才磕頭道:“姑娘,前年開春,玉府的大姑娘拿著安氏的手令,將咱們借給了九爺,後來這兩年自然也就交給九爺。”
“既然是借,如今也該還了。你記著,明日午時前,若我未來,你便將人重新掛上安氏米行的招牌。至於賬目,我會差人來跟你算清楚。”
“姑娘,姑娘,若是九爺問起,小的該如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