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人既知我拒人千裡,何必仍生求娶之意?”
玉薑反問他。她自是不信一見鐘情的黃粱美夢,世間萬物以利為紛爭,在她眼裡,楚王府這位不受寵的庶子看上自己,定是有所圖謀。若是沒有,大概隻是藏得夠深,並未叫人察覺罷了!
“玉姑娘仍是不信楚某愛慕之心。”
楚蕭笑得有幾絲無奈,幾絲扼腕歎息。
“楚大人自己信嗎?”玉薑不待他回答繼續道:“我不肯與旁人同侍一夫,你若想娶我,必要舍棄無數鶯鶯燕燕,你可願意?”
“我可。這些年,楚某一直不曾婚配,便是遇不著心中那人。直至那日瞧見玉姑娘,才知這些年並非癡心妄想。玉姑娘若是願意,楚某可寫下契書,若有反悔身首異處!”
楚蕭滿眼誠摯,似毫不作假。
玉薑幾乎要信了。
她又道:“我自幼時,父親常言,說我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將來我玉薑要嫁之人,定是文韜武略雄霸一方的蓋世英雄。我不嫁懦夫,不嫁鼠尾之輩!”
楚蕭眼中的光芒微微暗淡幾分。身為楚王府留在京中的質子,他內心非常清楚,他的人生自入京那一日已成定局。要麼做個散漫的富貴閒人,要麼逆天改命重回楚王府。
後者與他而言,比登天還難。
可如今又有些許不同,前日,曾有人一眼猜中他的心思,願意為其斡旋,自此開宅建府效力軍中獨創一門。他是楚蕭,再不是楚王府的庶子!
他拱手道:“是在下唐突。楚某送玉姑娘回府。”
“楚侍衛自便。我的賬還未要完呢。”
玉薑不知他是否想通,並未過多言語。若是換做往日,隻怕還有更言辭激烈的等著。
可她今日不想說。
她心裡藏著一塊柔軟之地,便是他將她從紅棕矮馬上救下的恩情。
今日,算還了。
他不與她牽扯,總歸是好的。
楚蕭翻身上馬,離開幾步後又折回道:“楚某還是那句話,若是等玉姑娘將來想議親了,楚某仍舊排在前頭!是楚某第一個向姑娘求娶的!”
“你真是!”
叫人無語。
“即是如此,楚某理應護送姑娘回府。”
楚蕭翻身下馬,跳上馬車,示意車夫牽他的馬去玉府。車夫拉著韁繩眼巴巴地看著玉薑。
玉薑是見識過楚蕭何等固執,揮揮手讓車夫先行回去,並告知他下一間商鋪的地址。
車夫哪裡敢騎楚蕭的大馬,牽著馬可憐兮兮地跟在馬車後。
第四間是家酒樓,從前安氏經營的南派菜係,典雅且小眾,每年賬麵上至少有大幾萬兩流水。是當年安氏外祖交給高嫁嫡女最後的傍身。
如今,酒樓外仍舊車水馬龍,雖為至午時,門口亦是迎來送往絡繹不絕。
玉薑的馬車便恰好堵在門市的正中央。
橫豎左右一人側身也無法通過。楚蕭銜草坐在車夫位置上,懷中抱著腰刀,瞧著也不像尋常的江湖客。守門的小廝拿不定主意,趕也不是轟也不是,本就人流量極大的路口,這會兒堵得水泄不通。
玉薑命素竹下車,請掌櫃出麵。
掌櫃來得極快,四十歲左右的男子,瞧見馬車急忙跪倒在地,朗聲道:“卑職王李安見過東家!”
素竹輕聲道:“夫人抱病臥床,今日來的是玉府二姑娘。”
“王掌櫃,起來說話。”
王李安倒是想起日前備下賀禮送入玉府,正是為恭賀家主迎回嫡女,怕正是轎子這位。
當下命人搬來車凳,請玉薑裡麵說話。
進內雅座,王李安看了安氏的腰牌後,又再次跪倒給玉薑請安,又問安氏身子如何,聽聞久病不愈麵容淒楚不似作假。
“這兩年,你可有見過母親?”
玉薑忽然想起什麼,低聲問道。
王李安搖頭道:“小的這些年,逢年節和家主生辰定是入府探望,可從不得相見。”
“你有去過?”
玉薑看了眼素竹,見素竹輕晃兩下腦袋。
“不曾入府,小的已有三年不曾見過家主,家主亦不曾來過此間。小的每每隻是在玉府旁的小巷內,見過家主身邊的嬤嬤,都是安府出來的老人了。”
“你見過康嬤嬤?”
玉薑幾乎站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