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薑想起小時候,因為生在一個大家庭裡,自己又是排行中間,並不受父母重視,便總是想著法子做出些出格的舉動,好吸引父母的注意,其中一件便是揮拳頭。是以她小小的身子裡,蘊藏著巨大能量,每每都讓周圍人歎為觀止。
這一次,也不例外。
玉薑用過早膳便早早出門,這一次,她將三人一並帶上,先去了奉天鏢局,昨日她便暫托秦東來幫忙尋合適的商鋪,一早便得了消息。
秦東來指著麵前低矮的二層小樓,環視一旁林立的商鋪,頗有幾分得意道:“玉姑娘,這間房主原是小的鏢局裡托鏢的東家,開春便已離京。這處房子雖是舊了些,可租金便宜,您看著給也行。而且這東家十年內定是不會回京。您瞧瞧這邊市口如何,前麵巷口便是喜來戲院,如今蘇老板可正當紅呢,您這不管茶樓也好,飯館也行,就這喜來戲院的都夠您忙活的了。”
不長的一段話,秦東來說得磕磕盼盼,全靠旁邊自家兄弟題詞接話茬兒。
位置的確是不錯,市口也好,人來人往,便是開個雅舍也能賺回租金。
隻是全數仰仗喜來戲院,叫人心中不喜。
玉薑並未定下,又張羅著去旁出看看。秦東來是個痛快地,答應為她將這棟房子留至月底。
過後玉薑又去看了幾處,發現房號子雖然有,大多是零散的小商販,收費高質量無保證,當下她腦袋中靈光一現,知道自己接下來要乾什麼了。
她急匆匆又回到豐天鏢局,跟秦東來定下房子,又請他幫忙尋人修葺,她要趕在臘月底開業大吉。
定了這件大事,玉薑回府的路上不免哼起曲兒,調是素竹從未聽過的,倒是十分輕快,便忍不住問道:“姑娘,您是不是過於著急了些,咱們連要乾什麼營生都還不知,如今早早定下鋪子,萬一要是……豈不是又多出一筆開支。”
玉薑粲然一笑,心裡知道,不會不成功的,隻要關係到位,這一次一定沒問題。
她一定會開一間壟斷整個京城的房產中介公司。
選好位置,第二步便是取店名。
玉薑直奔瀚海樓。
玉庭柏從書海中抬起半張腦袋,一臉疑惑地問道:“你要開店!”
“對啊,所以取名字這件事,隻得托付給二哥。二哥也知道,薑兒能武不成文,雖識得幾個字,到底肚子裡沒有墨水。我還聽聞,二哥寫得一筆好字,尋常人想求也求不來。這不,叫我這個做妹子的,近水樓台先得月,沾沾光兒。來年二哥高中,我這門匾又是做得一篇好文章。”
任何時候,撒嬌的女人都好命。
玉薑又是哄著又是捧著,趴在玉庭柏書案前喝了一壺熱茶。
玉庭柏知她是為了緩解府中困局,心有不忍地道:“小妹不妨在等等,等來年,阿兄興許……”
“阿兄,這是兩碼事。阿兄高中是好事,隻是即便阿兄留在京中,以阿兄的人格定是一等一的清官,未必托得了整個玉府。”
玉薑說得是實話。
不論是玉庭柏還是玉泰,光靠月奉很難養活一大家子人口。何況還是玉懋堂還有溧陽老家這個無底洞。
“可是你一個姑娘,如何拋頭露麵!”
“阿兄,旁人不知,難道連你也揣著明白裝糊塗?這八年,我如何活下來的,早就沒什麼臉麵好珍惜的。我如今隻希望大家能過上好日子。”
玉薑說得一臉坦然,眼神清澈猶如山澗清泉,玉庭柏卻是隱隱心頭刺痛。
“好。既然小妹要做買賣營生,為兄定當全力支持。”
玉庭柏招呼著讓她伺候筆墨,卷起袖口大筆一揮,寫下龍蛇飛動的三個渾厚字體。
“慶宜居。慶宜居。”
玉薑念叨兩遍,不由眉飛色舞,伸手要去取宣紙,卻被玉庭柏阻撓道:“回頭阿兄找人替你製作牌匾。”
“可是阿兄要讀書。”
“這點時間還是有的。”
“但我後日,最遲三日後便要。”
“行。”
“多謝阿兄。對了阿兄,我今晚在院子裡略備些酒水,邀請哥哥和姐姐共飲。阿兄莫要忘記哦。”
“好。”
玉庭柏目送玉薑蹦蹦跳跳這離開瀚海樓,命人將書案撤下,親自選了塊紅木仔細開鑿。
*
午後淅瀝瀝落了陣雪,地麵濕漉漉的,玉薑怕石子上凍,命人將各處要緊地都撒了些碳灰。
等玉嫣然領著人去玉笙院時,她還在府中張羅,來不及換身衣裳便被三人請去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