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給朕徹查到底!朕倒要看看,誰的葫蘆裡悶得什麼藥!”
“嗻!奴才這就去辦!”
待內侍離開後,康熙望著禦案之上的兩副畫像,沉下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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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嫣然領著玉薑去了寶親王府。
寶親王府如今的當家主母,按輩分來說,算是玉嫣然表舅母。人是個熱鬨人,客客氣氣將兩人迎入府中,雖是瞧見玉嫣然臉上的指印也一概不問,隻管做出些迎來送往的客套。
玉嫣然求見外祖也一概被擋了回來。來來回回也就那麼一句話,今日廟會,府中無人,都出去看熱鬨了。又說身子不虞,不想見客。
總之,便是要見人沒人,要留膳隨便。
玉嫣然無法,隻得介紹玉薑與表舅母認識。中年婦人仍舊客客氣氣,並未因玉薑是庶婦人所出而有所嫌棄。
隻是見不到外祖,玉嫣然終是心有不甘。
臨了出門時,表舅母才歎息道:“大阿姐也是耽擱的。否則這些年早已安身立命,何必橫遭此劫。可惜你知道,二丫頭如今寵得緊,我在王爺跟前也說不得分毫,我呢也是可憐我們大阿姐受此風波,還望今後仔細將養些,阿姐好顏色,他日必定會有一番作為。”
說完,令人送來兩隻木匣子,差人放上馬車。
玉薑心裡知道,這些都是大戶人家的手段,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畢竟,即將緊隨玉嫣然入宮的小格格並非是表舅母的嫡女。表舅母若想長治久安,拉攏些玉嫣然未嘗不可。
兩隻木匣子裡放著名貴的首飾和草藥。
玉嫣然徑自回了引嫣居,自此無話。
反倒是玉薑剛回玉笙院還未坐定,玉庭柏便冒雪而來,手中夾著紅木牌匾,一襲白衣迎風而立。
說是來送匾額的。
玉薑急忙迎出去,親昵喚了聲二哥。
牌匾用紅綢包裹著,底下是蒼勁有力的三個大字,每一筆混雜著犀利與柔和,保有孩童般的真摯又有成年的圓滿和妥協。
玉薑雖是欣喜可還是凝眉問道:“這三個字,並非二哥的墨寶?”
“就知道瞞不過你。這是你幼時所書,隻是過於稚嫩,為兄不得不稍加潤色。”
玉庭柏說著,從袖口處摸出幾張臨帖,上麵零星幾個大字被勾勒出來。雖是臨帖可保存完好,年代久遠卻墨香依舊。
一時間,玉薑不知如何開口。
原身失蹤前後的記憶,她是沒有的。甚至連原身失蹤這些年也隻是零碎片段。
她像是個全新的人,活在這具身體裡。
玉庭柏將臨帖遞給她,笑道:“如今也算是物歸原主。”
她卻久久無法抬手。
“二哥,時過境遷,往事成追憶,好的壞的都不曾入我夢中。”
玉庭柏聞言,長歎一氣,遂將臨帖收好,說是等她有一日想起再行歸還。
牌匾上新刷了桐油,庭柏又在其中加了些花粉香,靜靜嗅上一口,著實令人沉醉。
“聽說,今日在恒山,九福晉動手打你了?”
“二哥身居書齋,消息倒是靈通。打了我,也打了阿姊。最可氣的是,當時除了四福晉,無人伸以援手。”
“這倒是怪了。有八福晉在場,她怎麼敢打阿姊。”
庭柏似是有些不信。
玉薑便將今日種種言語一番,自是隱下滿漢一事不言,又直言女人隻見的友誼本就是滾刀肉,再者天下諸事皆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算不得什麼大新聞。
眼下她隻關心自己的店鋪能否順順當當開起來,想著將來有了錢財傍身,萬事都有回寰餘地。
玉庭柏沒有多話,陪坐片刻才借口離開。
往後數日,玉薑十分忙碌,可每日仍舊會去引嫣居小坐,早晚也記得給安氏請安,但凡安氏入口的東西,她皆是細細查驗,又花費重金請名醫調養;隔三差五往玉懋堂跟前送些銀兩,也不多給每次幾十兩吊著。
隻是中途一日,宮中特意下旨召寶親王與玉懋堂一同覲見。玉懋堂回府後已是十萬分歡喜,特意請玉嫣然和玉薑進前院說話。雖是尋常言語,可字裡行間的意思都是康熙爺瞧上了玉嫣然。
玉薑那顆惴惴難安的心,已然提到嗓子眼。反倒是玉嫣然一臉平靜。
次日,宮中便賜下教養嬤嬤,常住引嫣居教導宮中禮儀。
這在尋常尋常秀女眼中,已是天大恩寵。
教養嬤嬤方氏板著臉麵獨坐小椅之上,對安氏客氣有餘尊崇全無,言語之間全是儘忠儘事。
玉薑在方氏入住引嫣居的次日,便買通阿姊身邊的二等婢女日日通傳方氏消息,如何時起身飲食如何教導等詳細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