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賜婚瑞王(1 / 2)

容皇後 六安一盞 8182 字 8個月前

“噗嗤。”遠處一直聽著他們這邊熱鬨的各家小姐雙兒有性格外向的已經笑出了聲,梁若楹轉首看去剛笑出聲音的連忙轉過頭去,但其餘用帕子掩唇竊笑私語的小姐雙兒們還是讓他抓了個正著。

梁若楹何時丟過這麼大的臉?在忠勇伯府他有忠勇伯夫人護著,向來是橫著走的。

容從錦一招得勝,也不戀戰立即軟了聲音哄道:“四公子年紀還小,也不打緊,等長大了…”

不等他說完,梁若楹緊咬著下唇,忽爾笑道:“哥哥說的是,我今天犯了錯,幸好哥哥是個寬厚性格能容下我,想來於家三公子和他府裡的都要感念哥哥寬厚呢。”

這就是直指於家婚前通房已有身孕的事了,其他小姐雙兒們不禁皺起眉來,相顧都從彼此臉上看到了不滿神情。

定遠侯府上門退婚,鬨得沸沸揚揚,也是疼愛自己家的孩子,但是家裡父母皆搖頭惋惜道定遠侯府這是強撐門麵,現在退婚聲名狼藉,又如何尋得到好親事?不過是在府中蹉跎一生罷了,還不如嫁入於府,說起來也是個“夫君”。

這是定遠侯府的隱痛,打人不打臉,不過拌嘴罷了,又是他自己的錯處,怎麼能咄咄逼人專挑人痛處戳呢?忠勤伯府的規矩也太差了。

容從錦卻恍若未聞,淡淡道:“沒什麼。”

梁若槿能忍自己受辱,卻忍不住了好友在自己府上被下了麵子,指尖打在薄胎茶盞上,茶芽順著水流淌在桌麵上,暗含怒氣道:”銀屏,若楹受涼說胡話呢,還不送他回去休息。”

“我沒病!”梁若楹啪的揮開銀屏去扶他的手,銀屏卻沒有與他硬來,拽過梁若楹身邊的丫鬟在她耳邊耳語了兩句,丫鬟瞬間麵色一白,拽著梁若楹回去。

她應該是梁若楹的大丫鬟,在梁若楹身邊勸了兩句,梁若楹雖有些不情願還是跟著她走了,不忘將白玉扇握在手裡帶上。

望京裡誰不是有十八個玲瓏心,見事情平了眾人依舊言笑晏晏誰也不提剛才梁若楹說到的於家,即使他們背後也在笑話。

容從錦依舊淡定自若同梁若槿輕聲交談,提起過去在滇南的趣事。

倒是梁若槿極為歉意:“我那弟弟不懂事…母親又寵著,混吝慣了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容從錦知道他心意,也清楚他在府中什麼事情都做不了主,淺笑著搖頭道:“沒事。”

他本就沒把區區一個梁若楹放在心上,前世他在忠勇伯夫人的安排下嫁給了江南經略安撫使的公子,有名有權更掌著江南的部分兵權,也算是高嫁了,但婚後夫妻不睦,氣得經略安撫使的公子提劍要殺他,後來自己搬到外麵去住了。揚言要是再來逼他們和睦相處,他就去道觀脫離紅塵,也是一樁奇事。

梁若槿坐立難安,親自做了茶奉給容從錦,容從錦連忙探臂去接,卻聽身後撕啦一聲,似有錦帛撕裂聲。

肩胛骨下的位置大片雪白肌膚暴露在春日溫暖的空氣裡。

“咦…”碧桃奇怪驚呼一聲,又將聲音壓下,不動聲色的挪到容從錦身後替他擋住綻開的衣口,好在他們背後是一泓湖池,沒什麼賓客。

“若槿,我去更衣。”容從錦察覺到不妥緩緩起身,碧桃連忙將大氅為他披上。

“銀屏,你帶二公子去吧。”梁若槿眼裡滿是歉意,哪知道緣由,對身後輕聲吩咐。

“公子請隨我來。”銀屏上前來微微福身。

碧桃、扶桐跟在容從錦身後向飛簷樓閣走去,走到閣樓門前,忽有一女使刺出急慌慌道:“銀屏姐姐,四公子帶人在竹溪院裡到處翻東西呢,我們也攔不住他,你快回去看看吧。”

銀屏當即眉梢一皺步下跟著女使邁了一步,又止住吩咐道:“你先回去吧,我這就來。”

銀屏將容從錦送到角樓內,語速隱隱加快幾分垂首道:“二公子,樓上幾間廂房都可以用,若有什麼需用儘管向樓下的侍女吩咐。”

“好。”容從錦自己攏著大氅頷首,銀屏又行了一禮才隨報信的女使離去,平緩步伐轉到假山石後才變得步履匆匆。

扶桐扶著容從錦上樓,見四下無人在容從錦耳邊低聲道:“公子,這忠勇伯四公子也太沒規矩了,市井走夫也比他有規矩些。”

“那位督察院左督禦史有三個兒子,他母親是嫡次子房裡妾侍生的,隻是因為生母得寵記在嫡母名下,聽說那位嫡次子現在都四十上了還是個炳生。”碧桃說得委婉,卻暗指伯爵夫人出身,又講她父兄並不得力,隻仰仗著尚未分家祖父的威勢。

“好了。”容從錦止住兩人話頭,二層都是空了的廂房,隨便撿了一間歇息,碧桃去外麵侯著的車輦上取備用的衣裳。

扶桐和容從錦坐在四仙桌旁剝著乾果,扶桐耐不住性子道,“公子,我去尋些熱水沏茶吧。”

扶桐心裡還氣悶於家的事,一個忠勇伯四公子都敢欺到他們臉上,以後還不知道怎麼樣呢,她借口想出去透氣,不等容從錦回應,剛打開門話音未落就和人撞了個迎麵。

“哎呀!”扶桐捂著撞痛的鼻子瞪大眼睛剛要說話,看清來人迅速轉為震驚:“你…於陵西?!”

於陵西攪了公子的姻緣不提,現在還死皮賴臉的不肯放手,偏偏當初在玉清觀與懷孕妾室私會的事情又是她撞上的,若不是六皇子對公子有意,他們就當真要搬去玉清觀修行了,於陵西可是她天字號仇敵,就算把於陵西燒成灰她也認得。

扶桐白嫩手指搭在門框上,指尖反射性回攏,霎那間將手指指腹側壓得青白。

於陵西也沒想到竟然又是這個梳著雙環髻性格風風火火的侍女,不由得微微一怔,上次若不是她當眾叫破他的身份,從中橫加阻攔壞了他的好事,恐怕這時候容二公子已經是他的正室了,嬌妻美妾受用不儘,更是有不可明言的好處。

若是運用得當,他這個正室能讓他官運十數年不衰,位極人臣配享太廟,振興於氏一族指日可待,又哪裡用得上自己拉下臉來求容二允婚。

於陵西到底是官宦子弟,即使心中早已將扶桐剝皮抽筋,麵上還是擠出笑意,態度溫和恭敬的拱手道:“姑娘,你家公子在麼?”

扶桐在罵於陵西一頓還是揍他一場中取舍片刻,聞言忽然反應過來廂房內還坐著自家公子,若是被人撞見了難免被按上一個私會外男的罪名,又是在這種退婚的緊要關頭,嘴唇微抿立時就要關門。

“請慢,我同你家公子有話要說。”於陵西連忙撐住門。

我家公子可沒有話要與你說!扶桐眼睛一立想要斥罵,又有所顧忌—鬨大了於陵西隻是擔一個見未來夫郎心切的名聲,嘲笑兩句罷了,他家公子可是要壞了名聲的,怎麼在望京見人。

當即按下爆碳似的脾氣,柔聲勸道:“公子有什麼話講向定遠侯府遞了帖子,擇了好日子,清清爽爽的上門來難道不好?這裡實在臟亂,公子是貴人,怎好在此處同我家公子說話。”

說著不著痕跡手腕在門框上一搭,就要關門,那於陵西手卻一直按在門上,察覺到力道下意識的反方向一推,扶桐見不能善了,急得足下發力就和他在門那拔河。

扶桐擔心於三叫嚷,讓人尋著聲音過來見到這幅場景,手上不敢使出全副力氣來,於陵西尋了個巧勁施力一撲,扶桐立即向後跌倒,踉蹌一步腰肢後傾,雙腿卻穩穩紮在地上穩住身形。於陵西將她甩在身後衝進廂房內,口中叫道:“容從錦,我今日一定要見你一麵。”

他轉到室內,卻撲了個空,屏風後影子一閃,一道綽約人影坐在屏風後的長桌旁,隱隱綽綽的隻看到一團朦朧。

於陵西快步上前,人影卻在屏風後溫聲道:“公子強闖又衝撞我侍女,想必是有要緊事的。”

他聲音如玉石劃箏,微音平緩展開,似掬起一捧玉珠碎屑玲琅墜落於玉盤之上,自有一番說不出的旖旎溫柔,明明是責難的話,落在於陵西耳朵裡卻似情話一般刹那間身子都酥了半邊,他自認是惜玉憐香的,霎時間微正麵色低聲道:“是…是。”

又向身後趕來的扶桐拱手道:“姑娘,是我冒犯了。”

扶桐嗬嗬一笑。

於家三郎癡癡望著屏風後的窈窕身影,不禁有幾分神思遐想,玉清觀一麵雖然狼狽,卻也讓他見到了容從錦姿容,僅是麵紗掩映下隱隱綽綽流露出來的幾分容貌,就已經是桃花羞慚,豔美絕倫。

於陵西暗道可惜,這般美人若是沒有家世,被他輕而易舉的納入房中做個妾室豈不是省了許多麻煩?

不僅太子喜愛,日後的上峰若是看得上,贈妾幾日也是風雅之事。

容從錦隔著屏風看不到於陵西露骨目光,但猜也能猜到八.九成,微抿了抿唇,眸底飛快掠過一絲厭惡,聲線卻依舊溫和道:“公子不便久留,是有什麼話要同我講麼?不妨直言。”

“是。”於陵西還在暗自勾勒容從錦的纖細腰身風情流轉,聞言勉強回神,擦了擦心底的哈喇子,做出一副文人墨客的風雅姿態來,朝容從錦所在的屏風垂手行禮,一躬到底道,“兩府因為定遠侯府想要退婚,鬨得不可開交的事想必你聽說了。”

“未曾。”容從錦不禁在心底冷笑,定遠侯府要退婚?若非於家先做出未婚生子的事情來,即使皇室想將他賜婚給六皇子,恐怕兩世以他父親的正直刻板都會拒婚,讓他按約定跟於陵西完婚。

他們有錯在先,反倒倒打一耙把責任全都推到定遠侯府上了?

於陵西不輕不重的碰了個軟釘子,長歎一聲,直起身來單手負在身後望著屏風道:”你又何必故作不知呢,自從定遠侯府將訂禮婚書都送了回來,連祖父去定遠侯府都被請了出來,現下我祖父和母親已經被氣病在床,我這個做晚輩的憂心如焚隻能親自來尋你。”

“你也不是沒有容人之量的人,事已至此何必令兩府難為呢,我知道是我先對不住你,但那畢竟是我的子嗣,你也不好尚未過府先背了一條人命吧。鶯娘是個最溫柔的,你與她相處些時日就知道我並非虛言,你們間定是能好好相處的。”

於陵西已經開始暢想起妻妾和諧,既有秀娘溫柔小意又有定遠侯府和太子提攜,自己坐擁齊人之福的景象了,險些維持不住情聖姿態。

扶桐立在一旁氣得她呼吸粗重,四下環顧,她的麻袋呢?

容從錦早就對他不抱任何希望,他曾強烈的被愛過,見過世上無暇的感情,就像飛蛾撲火一樣畢生去追逐那光明和溫暖,哪看得上於陵西油滑的算計。

其實他和於三是一類人,精明而冷漠,因此於三開口時他就知道於陵西的全部算盤。

“公子說的是。”容從錦敷衍道,“但婚嫁之事向來是父母之命,若是有緣我自當侍奉公婆體貼丈夫,善待鶯娘,若公子與我無緣哪裡說得上這些…”

於陵西如何聽不出推脫之意,想起嬌柔怯意為著定遠侯府不快擔驚受怕不能安眠的通房,麵色微沉道:“容從錦你我年齡都不小了,難道還要橫遭變故麼。”

容從錦雖然舉止嫻靜溫柔,但話裡的意思卻擺得很清楚,若是兩人成婚,這些事情他不放在心上,若是婚事不成,那這些事情更與他無關,自己大可不必冒失跑來在一個外人麵前說他內宅的事。

你想威脅誰啊?扶桐在後麵不忿的擼起袖口。

容從錦依舊淡定自若,像是沒聽懂他隱晦的要挾,淡淡道:“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望公子得償所願。”

說著手腕輕輕一揮,“公子,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