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悄然生出好奇(2 / 2)

廉價玩具 豬豬丁 4891 字 9個月前

孤孤單單,獨自進食,點的仍然是最便宜的套餐,還有一碗寡淡的例湯。

她才點好自選菜式坐回位置,簡尋已不見蹤影,他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令司遙不免懷疑,就那麼點湯菜,他真的吃飽了麼?

今晚的菜色不合張承宜胃口,她點了碗牛肉麵,隨便扒拉幾口,索然無味,遂慫恿司遙到校外再買些零食。

二人去了馬路對麵新開的商場,雖然是工作日,仍有不少學生和工作黨在此聚餐閒逛。

負一層新開了間麵包店,CBD商圈的四巨頭也各有一家,司遙喜歡店裡的芝士裹芯堿水包和斑斕麵包。

她每樣挑了些,瞧見新出的煙熏火腿三明治,裹著新鮮的蔬菜,火腿厚厚一片,樣式十分可口。

或許是同情心泛濫,她當慣了管閒事的爛好人,鬼使神差地拿了一份。

店員問:“打包還是現在吃?”

“打包好了,單獨裝一個袋子,謝謝。”

對方點頭照做。

張承宜狐疑地打量她,“乾嘛?沒吃飽提前買宵夜啊?”

司遙囫圇解釋:“看著挺好吃的。”

沒正麵回答就是有鬼,張承宜不依不饒,非要問清楚這三明治的去處,司遙從來拗不過人,隻得支吾著說出心底的猜測。

張承宜大喊離譜,“拜托小姐,今時今日都有人吃不飽的麼?穿越70年代啊?”

司遙沒跟她爭,隻說當做個人情,畢竟數學比英語複雜得多,簡尋答疑時並沒有藏著掖著,她能感覺到他很用心在給她講題。

張承宜知道司遙向來好脾氣,天生大善人,仙女轉世菩薩下凡,雖然平時開些沒品玩笑,但此刻也懂分寸,不再多嘴。

兩人滿載而歸,張承宜捧著一大碗關東煮,多拿了幾副筷子,準備帶回教室跟大家分享。

眼鏡男早已坐在司遙的位置上,她回去取了水杯,拿了自習要用的課本筆記,走到最後一排。

她沒拉開凳子,把東西擱在一邊,準備去裝熱水。

簡尋恰時抬頭,順手取過保溫杯,手一頓,杯子空了。

司遙熱心地伸出手:“我幫你吧。”

她臉頰上浮著一絲真誠的笑意,手又遞進了些,簡尋緩慢地眨了眨眼,把保溫杯交到她手裡,謹慎而小心,兩人的手指隻稍稍接觸了一秒。

司遙收回胳膊,簡尋的視線挪回紙上,低聲道:“謝謝。”

她一怔,又轉眸看著他,笑了笑:“不客氣。”

周慕臣踏進教室的間隙,抬眸瞧見司遙燦爛的笑臉,而這一份善意的被授予者,是正心無旁騖垂眸做題的簡尋。

他深眉一蹙,把手裡的奶茶推給吳迪,轉身跟出教室。

“阿遙,我幫你。”他追上司遙,見她一手拿個杯子,屬於她的那個小巧而美觀,是幾百塊一個的常見的品牌,她上高三剛剛換新,還沒用幾次。

而另一個杯子,陳舊樸實、凹凸不平,外漆有明顯磕碰掉落的痕跡,聞所未聞的雜牌,此刻被司遙纖細五指牢牢握著。

他蹙眉,率先奪過簡尋的保溫杯,隨意地擱在飲水機上,抬手打開出水鍵。

熱氣蒸騰著慢悠悠往外冒,周慕臣說:“下個月你的鋼琴賽我也去。”

司遙覷他一眼:“你又找借口偷懶。”

他一本正經:“胡說,從小到大我哪次沒給你捧場?何況我也好久沒去香港,我家那些房子一直積灰,好歹住幾天添些人氣。”

司遙不跟他爭辯,見簡尋的水杯將滿,忙關了熱水,又轉開冷水閥。

周慕臣蹙眉,低聲說:“你跟那轉學生……很投緣?”

他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來描繪這段關係,他篤信他們遠不到朋友親厚,可就是見不得司遙跟那轉學生關係愈近。

司遙作個“服了”的眼神,將簡尋的保溫杯蓋好,再給自己接水。

“大哥,我跟他才認識多久?”

水嘩啦啦地往下墜,周慕臣心滿意足地微頂腮,撇了撇嘴。

二人並肩走回教室,司遙停在了簡尋旁邊,桌上的數學課本已翻開了相應的位置。

同樣的筆記,同樣的思路導圖,簡尋耳朵裡塞著仍戴著線的老式耳機,斑駁泛黃,可異常乾淨,他沉默著投入自己的忙碌當中。

司遙有些意外,見他全情投入,又不好打攪,隻得把水杯輕輕推給他,獨自埋頭思考。

晚自習臨近結束,這一晚他們再度拖堂。

周慕臣不耐煩地掃量著簡尋,總覺得越看他越不順眼。

說是天才,怎麼講個數學題磨磨唧唧,耽誤時間不止,還不分輕重拉著司遙問英語,好似存心要偕同晚歸。

偏司遙心軟天真,今夜依舊細致地跟他講解。

她照例勸走了周慕臣,他找不到合適的理由非得留下,隻得悻悻離去,站在門口屢屢回頭看著湊得很近的兩人,心底不是滋味。

約莫拖延半個小時,簡尋抬眸看了眼時間,及時喊下暫停,司遙怔了怔,也隻得默默跟上他的節奏。

教室隻剩下他們倆。

簡尋慢條斯理地收拾東西,司遙拉好書包,猶豫了片刻,把三明治遞給他。

他修長的五指稍頓,耳機線慢慢纏繞在那骨節分明的指間,簡單的動作卻被他做得像慢鏡,又或是司遙的目光太專注,因她有些不好意思直視簡尋。

他的眼神一向銳利而直接,平靜中透著些看不清的情緒,令人莫名有墜入深澗般的失重感。

“這家麵包店挺好吃的,嘗嘗?”她音色淺淺,“我看你好像,每天都吃得很少……”

簡尋擠出一絲她理解不了的冷嗤,倒也不是在嘲諷,而是一種對她而言陌生而不解的悲哀。

他最後收下了三明治,抖平那個素淨的黑色書袋,淡聲說:“走啊,司遙。”

她的名字陡然從他舌尖遞出來,她心底輕震,羽睫紛飛,背著書包跟上他的腳步。

教室的白熾燈被逐一熄滅,門輕輕掩上,走廊昏暗的燈把簡尋的背影襯得格外消沉寂寥。

而滿懷希冀,即將踏入人生新風的高中生,似乎並不適合以這樣消極的詞彙來形容。

可司遙心裡遽然間冒出來的就是這份感覺。

她覺得簡尋異常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