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為何出現在這裡,不是派人看好他的麼?”
他身側的仆人——應當是家主的,同府裡的仆人穿著都不太一樣,小心翼翼地答道:
“今日家族有事,家仆大多被派走了,沒幾個跟著來的,人,人手不夠。”
江燁瞪了那仆人一眼,家仆又連忙解釋:
“江大人從未來過此地,所,所以......”
“滾出去!”
江燁幾乎是怒吼著說出了這句話,那仆人一看,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連忙連滾帶爬地跑了。
江淮冷眼瞧著連滾帶爬跑出去的家仆,轉眼又看回江燁。
雖然麵上還是一副怒意,不過江燁的身份到底是比不上江淮的,對著江淮,還是得向他行禮,隨後說道:
“家主替江大人懲罰做錯事的家仆,還請江大人不要插手。”
“做錯事?”江淮冷淡地問道:
“我怎麼不知道雲崖做錯了何事?”
江燁強壓著怒意,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護主不利,自是做錯了。”
他說的是前些日子遇刺的事情,江淮瞧了他一眼:
“宴會的事情是我叫他不必跟著的,與他何乾。”
江燁一時語噎,不過他仗著身後是江家主,很快又要接著江淮的話說,江淮趕在他開口之前接著說話了:
“再者,我並未責罰他,何時輪到你們去責罰他了?”
“是家主......”
江燁被打斷了很是不滿,正要接著說道,江淮即刻又搶在他前麵說話:
“我說,不必責罰,你聽不懂麼?”
江燁氣得牙都快咬碎了,可他畢竟隻是一介侍衛,被江淮這麼一壓,即便他後頭是江家家主,此刻也顯得很沒用,他滿臉怒意地盯著江淮,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還,不,走?”
江淮亦是盯著他一字一句地把話說了,江燁望著冷眼的江淮,從中感受到一絲可怖。
他微微後退了些,很快又握緊了拳頭,不過,卻並未有所動作。
他倒是很想用江家主再來壓江淮一頭,可這裡畢竟是丞相府,要是家主在這卻還不好說,可他到底隻是個狐假虎威的侍衛,府裡的人聽他的還是聽江淮的,顯而易見。
他心下到底是有了幾分害怕的,望著麵前冷眼的江淮,那攥緊的拳頭又悄悄放下來。
下一秒,江燁走到門口,步伐匆匆,似乎想趕快離開這裡,臨到出門,還要轉頭來惡狠狠地威脅一句:
“此事被家主知道,你就等著吧。”
江淮的嘴角扯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嘴裡輕輕吐出一個字來,雖然隻發出了一個氣音,不過還是趕在江燁出門之前叫他聽到了。
那是緩緩的,冷冷的。
一個“滾”字。
江燁氣急敗壞地出門去,不過他到底要沒底氣得多了,江淮讓他滾,他除了氣急敗壞也隻能氣急敗壞,連腳步都不敢踏重些。
後頭代他行罰的家仆顫巍巍後知後覺地往這邊看了一眼,隨即也被江淮的冷眼嚇到逃出門去了。
連鞭子都被嚇得丟在地上了。
望著接連出去的二人,江淮不由得鬆了口氣,隨即又抬腳將那鞭子頗為嫌棄地踢開。
對付這種邪惡宵小,不凶點還不行了。
【宿主好帥!】
係統在腦袋裡瘋狂彩虹屁起來,江淮毫不謙虛地接受了,緊接著,他聽見前堂的位置傳來虛弱的喘息聲。
江淮走過去,雲崖此時還是跪著的狀態,隻見他慢慢抬起頭來,那一雙深色的眸子似乎有些疑惑地打量著江淮,小麥色的麵龐上,汗水仍然緩慢地從額頭的位置流淌下來,血水也是,滴答淌到地麵上,又在發尾處凝結。
他的後背也是小麥色的,大片露著的後背上,此時血肉模糊到幾乎沒法用眼看,不過即便是如此,望著江淮過來的步子,他還是艱難地撐起身子,抬頭望向江淮,聲音低啞到幾乎聽不出來:
“江大人......”
血色流淌,血腥味濃鬱,江淮微微俯下身子想拉一把雲崖,卻被那味道刺到緊緊蹙起了眉頭:
“起來去收拾一下吧——”
才說了這句,江淮忽然覺得腦袋似乎有些昏沉,方才那同江燁說話的那一番氣勢,似乎是消耗了他許多精力的。
他低頭看看雲崖,又抬頭看看周圍的建築。
周圍的裝飾似乎變得扭曲了起來,江淮向後倒退了一步,頃刻間,天旋地轉,江淮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飄了起來,耳側的聲音也變得虛幻縹緲。
眼前陡然之間陷入了黑暗,身子向後仰去的一瞬間,江淮聽見起身的聲音,隨後,後頭似乎有一雙手托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