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言？？！

江淮悄悄抬頭，對麵一雙琉璃色的雙眼似乎正緩緩向他看來，他不自覺看了看自己手中。

河下柳氏四個大字的名冊，此時正端端地被他捧在手心裡。

舉朝上下，姓柳世家隻河下柳氏一家，而且根據江淮方才掃過名冊上的內容，那河下柳家，正巧是個禦醫世家。

他還未來得及說一兩句，方才瞧見了柳言，隻聽對麵又說：

“公子身上的味道好香，在下鬥膽猜測，是當歸，白術，茯苓麼？”

自己常喝的那湯藥，似乎正是這幾味麼？

江淮應了一聲，柳言細薄的嘴角輕輕往上勾了些，又接著道：

“在下河下柳氏，在太醫院任職，還不知，公子是何人？”

江淮瞧著他那一雙又看過來一些的眸子，麵不改色地將手中那本有著河下柳氏的四個大字的名冊悄悄藏起來了。

“咳...在下江淮。”

江淮覺得他的眼睛似乎正直勾勾地望著自己，連著語氣也不覺緊張一些，對麵的柳言似乎聽出來了：

“公子不必緊張.…..是丞相大人，在下失禮了。”

他說著邊躬身向江淮行禮，江淮連連擺手，柳言卻好似未瞧見似的，直到將整個禮都行完。

琉璃色的眼瞳在夕陽的光輝黯淡下去的片刻也慢慢消散了瞳中的光彩，除卻閃著餘下的微光之外，好似什麼都沒有。

“在下眼睛有些問題，還請大人莫要在意。”

眼睛，江淮眨眨眼，側一側身子向柳言看去，這才將他整個人都打量遍了，那一雙眼瞳的確是他從未見過的琉璃色，隻是瞧著便是無神的模樣，他下意識將手中那本名冊拿出來，軟和的紙張擦過江淮的衣袍，聲音窸窸窣窣，但柳言似乎並未在意。

真的看不見。

“丞相大人辛苦了，這麼晚還在這藏書室中翻閱典籍。”

江淮手底下捧著那一本河下柳氏的名冊，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其實不好意思告訴對麵的柳言，自己在悄摸摸查人家家底。

“是...政務繁忙，有些須得親自查才好，咳咳。”

實在說不出口，江淮隻得隨口謅兩句。

藏書室似乎並沒有什麼人來，江淮掀動名冊的瞬間，帶動了身側的塵土飛揚，細小的塵埃四散，江淮方才開口說話，便嗆得他連聲咳嗽。

“咳咳...咳咳咳。”

“大人似乎身子不大好麼？”琉璃色的眼瞳未動，隻是柳言的身子倒是轉了過來，連同手也在向這邊摸索，

“在下略懂一些醫術，不介意的話，可以替大人看看。”

江淮瞧著那一雙在半空中輕輕撫動的手，心下便是沒有拒絕的意思，衣袍拉開一些，他將手遞了過去。

方才係統說柳言是知曉主角線索的關鍵人物，若是能同他有些聯係，那卻也是十分不錯的。

纖長的手指在空中打了個旋兒，不一會的功夫，便著手覆上江淮伸出來的手腕，兩指微動，江淮瞧見他眉頭皺了皺。

藏書室裡安靜了片刻，窗外的微光也在一點一點地散去，江淮瞧見對麵之人的麵孔逐漸於黑暗中模糊，過了不多的時候，他才看清對麵的薄唇輕啟：

“大人這病...該是沉屙了。”

江淮附和了一聲，說是沉屙也不為過，據之前係統告訴他的書中細節，江淮自幼便身子不好，無論是沉屙，還是中毒，那都是很早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可有辦法？”

雖然知道問這句話聊勝於無，畢竟昆寒之毒，他前幾日翻遍了手邊的書籍，也沒找到解法。

“辦法麼......”

柳言微微側頭，昏暗之下，江淮看不清他的麵龐，他似乎思考了些時候，隨後抬頭，緩緩說道：

“卻不是沒有的，大人若是願意，可與在下約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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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同柳言在藏書室碰麵過後，江淮便同他約定了下次相見的時日，柳言似乎對他這病，不，中毒很感興趣，當日便在藏書室拉著他問了許多，不過江淮轉念一想，若是同柳去說的那樣，河下柳氏便是這毒的傳承，柳言......又怎會不知道呢？

當著人家的麵，江淮自然沒好意思問，不過之後他又仔細看了好些眼那河下柳氏的名冊，不出所料，上麵什麼都沒有。

什麼毒，若不是柳家真是禦醫世家，江淮絕對要懷疑柳去所說的話了。

但柳去又沒有騙他的必要......說假話對他一點兒好處都沒有。他其實很想把柳去揪過來問問，但柳去已經沒了。

江淮歎氣，現在柳家這邊唯一的線索便是在柳言身上了，要是想找到主角，還須得去找柳言。

若是能找到解毒的法子，便更好了，江淮手裡雖然有解藥，不過這解藥也隻好起一些緩解的作用，等都吃完了還未找到主角，可就無解了。

但自己，同柳言約定的時候，是在很多很多日之後。

原因無他，便是江家主用解藥威脅自己，必須儘快去往軍中，臥底在步濯清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