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手,按腿,幾個動作下來任誰看都不會覺得他們隻是認識那麼簡單。
薑之摸不清他的脾氣,沒敢回答,隻是不留痕跡地推開他的手,順勢起身,膝窩也頂開了還沒坐熱的椅子,倉促間往後退了好幾步。
不對,不應該這樣,如果激怒了他——
薑之慌忙擦去淚水,紅著眼看去,卻怔愣在原地不動,連手都滯在了半空。
隻見周嘉律麵色如常,甚至像是得逞了什麼,嘴角輕挑著看他。
屋裡的人跟看戲似的盯著他們,估計滿心滿腦都已經在跑火車了,要不是人還在這兒,怕是早就議論起來了。
“您好,我是薑之。”
再三猶豫,他還是輕聲細語地伸手自報家門,話語間滿是疏離,生怕被人看出點什麼。
周圍靜了一瞬,麵前也沒有回應,隻能聽見淺淺的呼吸聲。
周嘉律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另一隻垂在身側的手沒有動,低著眉眼看他,沒有要回握的意思。
“說話都這麼小家子氣,大點聲。”一旁被周嘉律忽略的高層乾瞪眼半天,看見薑之後語氣又硬生生緩和下來,甚至有點哄的意味。
薑之對這裡實在不了解,原主的記憶裡也根本沒有這個人物的分量,但莫名被攻擊,還是倔強著嘟囔道:“他聽得見就行了嘛。”
他雖然壓低了音量,但還是讓在場的人都聽了個真切。
見過薑之的人麵麵相覷,能聽見他頂嘴,純粹是意料之外,也不知道是不是顧忌著周嘉律的存在,高層看著薑之半晌都接不上話。
比起說是頂嘴,不如說是無意間歎出的嬌嗔。
另一個主人公斜睨一眼,徑直在薑之身旁坐下,特地給他留的空位是看都不看。
周嘉律頭也不回地拉來他原本的椅子,拍了拍上麵不知道什麼時候鋪的毛絨墊子。
薑之眸光一動,盯著絨墊挪不開眼,夾雜著幾分疑惑。
剛剛有這東西嗎?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這絨墊看起來又軟又暖和,兩相對比下,薑之覺得身上更冷了,猶豫著搓搓手臂,往前蹭了一步。
坐嗎?
還是坐吧,又不是過年,會議室也不需要門童。
“坐下。”
他才想好,就看見周嘉律又拍了下鋪著絨墊的椅子,嘴裡蹦出來的兩個字清清楚楚地落在每個人的耳朵裡。
翻動文件的聲音緊接著響起,似乎就算他們不抬頭,也知道這話是對薑之說的。
這裡的空間並不大,薑之坐下後發現自己在桌子的對角,乾脆利落地往旁邊滑去。
突然,薑之身子一晃,不穩當的慣性讓他下意識朝旁邊伸出手。
原本以為會按到冰涼的桌麵,卻不曾想被熟悉的溫度托住,往另一個方向帶去。
薑之回過頭,錯愕地看向已經鬆開他手的人,“怎麼了?”
“那邊很擠。”
周嘉律應得漫不經心,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薑之愣愣地看向另一邊空出來的位置,遲緩地眨了兩下眼睛。
擠……嗎?
看見薑之魂不守舍的模樣,被忽視的尤肅心中那股躁動的氣焰又高了點,他恨不得現在就讓薑之當場把話說清楚。
明明那麼不聽話,為什麼偏偏對周嘉律言聽計從?
讓坐下就坐下,說什麼都信!
尤肅在他右前方坐下,隔著桌角傾身靠近,言語惡劣,“原來是你投懷送抱了嗎?新鮮而已,彆高興得太早了,他可看不上你。”
話音剛落,一位著裝低調的男人推門進來,看見薑之坐著的位置,關門的手頓了頓,眉心緊蹙,似乎對他很不滿意。
男人目光一轉,勾著嘴角,把一杯熱飲遞到周嘉律麵前,“哥,喝熱的。”
說完,順勢拿走了周嘉律麵前的水杯。
咖啡的苦澀從杯口飄出來,熱汽像是有意識一般朝薑之蕩去,引得他皺著鼻子彆開腦袋。
“看見了嗎?這可是賀書白,前幾天才在你前頭拿了最佳男配的獎,彆說你不記得了。”尤肅意有所指,頗有讓他知難而退的架勢,“彆自不量力地以為能比得過人家。”
薑之撐著下巴看向端著水杯落座的人。
賀書白,原主的對家,路人緣極好的新晉最佳男配,長相端正,看起來像是混雜的圈子中為數不多的正人君子。
入圈即清白,不管有心之人怎麼挖,愣是一條黑曆史都沒有。
原主的記憶裡有這號人,但往來並不多,腦海裡隻有他追著周嘉律跑的畫麵。
每個人際社交的晚會、商務紅毯,隻要有周嘉律,就有他。
但賀書白及有分寸,在大庭廣眾之下隻會表現出與周嘉律相識,隻有私底下才會說一些晦暗不明、針鋒相對的話。
而這些話,就被不小心路過的原主聽到過,但原主的好奇心並不重,沒有駐足偷聽。
薑之撇著嘴角,有點不開心。
他好想知道賀書白到底說了些什麼,可是模模糊糊的,想起來的隻有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