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薑之覺得自己渾身都快散架了,他怎麼都想不到,原主睡覺居然還會有滾下床的習慣。
而且,現在還隻是淩晨3點。
薑之半邊身子還蓋著不算暖和的棉被,狼狽地跌坐在地上,他憤憤地按著太陽穴,打了個沉重的哈欠,頭暈乎乎的,身上也熱得不行。
感覺不是很妙。
“你睡得還挺踏實?”
來人聲音尖細,像是被他氣笑一般,還裝模作樣鼓了個掌。
要不是昨晚回來的路上係統大致給他梳理了一遍其他角色的劇情動線,他如今應該已經蹦起來要找物業了。
薑之強忍疲倦睜眼看去,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就這樣站在他身邊,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低頭看著他,眼底全是憤恨及嘲諷。
【邱橫,你的經紀人,在得知尤肅的角色易手後被高層訓斥,目前情緒不佳。】
「他情緒不佳跟我有什麼關係。」薑之吐槽道,順勢白了一眼。
他收回視線,恰好瞥見白皙的腳腕上突兀的一抹紅,逐漸淡化的指印明晃晃地指出了薑之掉下床的真正原因。
薑之不是摔下來的,是被人扯下來的。
“睡得還是不太踏實,不然怎麼會被你扯下來,身上疼得很。”薑之歎了口氣,將卷起的褲腳一把撇下去。
邱橫顯然在來之前就聽說了他昨天的種種表現,但不免得還是被薑之這不同以往的樣子搞得一愣,忘了說話。
薑之上下掃了一眼,外麵好像下了一場大雨,邱橫的鞋子、褲腿,都帶著不少泥點。
原本就收緊的眉心又皺了些,薑之微微後仰看向連門都沒關的屋子,嘴角一抽。
乾淨的瓷磚上被結結實實地踩了好幾個泥腳印。
薑之咬著牙,小臉微鼓著,語氣裡滿是抱怨,“你不能把腳底搓乾淨了再進來嗎?”
“你回來拖就行,跟我走,四點就要開拍了,拖拖拉拉的。”見他不發火,邱橫臉上的得意一閃而過,抓著他的手臂就往外扯。
雖然這屋子又小又潮,但是薑之昨晚迷瞪瞪地進來,就能看見這裡收拾得很乾淨,是個舒適的小窩。
這破經紀人一直都是個見人下菜碟的東西,現在還欺負到他頭上來了?
薑之掄著手臂甩開他,憋紅了臉僵硬道:“把這裡擦乾淨。”
“你說什麼?”邱橫瞪圓了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人淋了場雨好像把腦子淋壞了。
薑之嘴角下垂,“讓你把這裡擦乾淨呀,不是要開拍了嗎?我沒有時間唉。”
說完,他抓著圍巾隨意繞了幾圈,又覷了呆愣的人一眼,慢悠悠往外走去。
與之擦肩時,薑之順勢拍了拍他,發愁地鼓著臉頰,出聲叮囑。
“要擦乾淨哦。”
話音剛落,邱橫的神色就變得怪異起來,似是在一種不可言狀的驚喜中切換不及一般。
可這些於薑之而言,沒什麼可在意的,不如想想怎麼樣才能找到來接他的車子。
深夜的氣溫總是比白天低不少,垂矮老舊的居民區一過風,窗戶上鬆散的螺絲就會嘶嘶作響,連樓道外暖黃的路燈都十分昏暗,像是隨時都會熄滅。
從縫隙鑽進來的風引得薑之直往圍巾裡縮,試圖找到一處持續溫熱的區域躲避。
隨著埋在圍巾裡的時間越長,薑之的腳步就越慢。
半晌,他停在角落,捂著圍巾的力道又多了點。
薑之快速地嗅了嗅,朦朧的燈光打在側臉,悄然掩飾了泛紅的臉頰。
是周嘉律身上的味道,很好聞的香水,很私人的物品。
味道染上鼻尖,連手心都是。
他一向對香水並不了解,隻能在幾聲催促的汽笛聲中暈乎乎地脫離開來。
窄巷儘頭停靠著一輛熄了火的保姆車,薑之目光一沉,低著頭往後退了半步,十分抵觸。
“嘟——”
又是一聲催促的喇叭。
薑之望向被照亮的後車廂,猶豫再三,終於大步走過去。
他靠近巷口,被忽然打起的雙閃吸引目光。
駕駛座的男人朝他揮了下手,臉上帶著客氣的笑意。
薑之看著不曾發動、甚至還積了一層灰的黑色保姆車,他撇撇嘴,按下鼓起的外套,從牆體與車輛之間的縫隙鑽過去,選擇了後麵帶著善意的小雙閃。
小步蹭到車門前時,他跺了跺腳,試圖抖掉身上的寒氣。
才站定,視線中的車門無聲地打開了。
薑之悶咳兩聲,本想抬頭挺胸地進去,沒擺出姿態,就被一股風給吹了回去,又成了縮頭縮腦的溫順小羊。
“好冷好冷。”他嘟囔著坐穩,看著又自動關上的車門,隻覺得神奇。
好奇怪,原來小糊咖也有這樣的待遇嗎?
薑之歪了下腦袋,把疑惑都寫在臉上。
還不等他想明白,車門又開了,這次是從外麵被拉開的。
打開車門的人似乎攢了一肚子火,看見他便怒氣衝衝道:“你不會看車牌啊!”
車牌?什麼車牌?
薑之眼皮一跳,剛回頭,就聽見裡座傳來和緩的笑。
除了司機,車裡還有一個人,一身寬鬆簡約的便裝,頭戴一頂鴨舌帽。
賀書白明顯也是被人從睡夢中被拉起來的,雖然臉上掛著淡淡的笑,但也掩蓋不住疲倦的神態。
“早、早上好?”薑之抽了下嘴角,笑容僵硬。
賀書白伸手將他倉促間亂了的圍巾放好,從容應道:“早。”
太自然了,自然得薑之以為自己就該上這輛車。
他無措地將揣在口袋裡的手拿出來,緊緊抓著圍巾,生怕又一次散開,與賀書白再有交集。
“你還不快下來。”男人低低嗬了一句,轉眼就跟賀書白賠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十級變臉藝術家。
薑之皺著眉,麵對對方的不耐煩,他顯得更加心煩意亂,“你堵在這兒,我怎麼下去?”
話很直,語氣卻是嘀咕抱怨,猛得聽來居然有些委屈。
男人怔在冷風中,眼神發直。
見男人不動,薑之又張開嘴想要催,卻被裡座的人捉住了手腕,輕輕一扯,就讓他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