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吉那部電影終於殺青回來後的第二天,凱瑟琳也依依不舍地告彆梅麗爾,結束了她在小公主劇組兩個月的工作,回到公寓裡收拾去北愛爾蘭度假的行李。下午安吉抱著包裹推門進來,正好看到凱瑟琳在瘋狂地掏空她的衣櫃,像是要塞滿幾個行李箱一樣。
“你是打算拋棄我,住在北愛爾蘭永遠不回來了嗎?你這些衣服足夠穿到秋天了。”安吉嘴上疑惑發問,但依然走過來幫著她挑選,順便把在地毯上給凱瑟琳搗亂的Luke和Leia抱到另一個房間。
凱瑟琳手上不停,頭也不抬地回答:“你說對了,安。我夏天剩下的時間都會留在那裡。晚上我們一起吃晚餐?否則未來兩個月也許你都見不到我了。”
“隻要你做晚餐我就吃,”安吉聳了聳肩,故意說道,“再說,我現在有了約翰尼·米勒,那麼凱茜,你不再是我的最愛啦。”
凱瑟琳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反駁道:“你怎麼知道我在北愛爾蘭就找不到一個合我心意的?也許我會在那裡有一個愉快的夏天呢。”
兩個女孩對滿床的襯衫、T恤、連衣裙苛刻地挑挑揀揀,安吉還翻出了兩件薄薄的長風衣:北愛爾蘭的夏天並不酷熱,晚上氣溫甚至有些涼。等這項瑣碎的準備工作完成得差不多時,連洛杉磯8月初的天空都黑了下來。凱瑟琳翻了翻冰箱裡的食材,顯然安吉這幾天並沒有做任何采購,所以她們在把兩隻懶洋洋的森林貓喂飽後,決定還是出去覓食。
安吉的下一部片約還沒有著落,凱瑟琳也要過兩個月才去拍攝那部勵誌片,既然如此,兩個女孩暫時都對節食不太感冒。又因為即將分彆,所以她們找到了一家慕名已久的法國餐廳,在裡麵大快朵頤。
用完餐後的時間已接近九點,凱瑟琳付了賬單,她們順著羅迪歐大道點綴著棕櫚樹的街巷散步,默契地無視了兩旁花團錦簇般的奢侈品店——安吉的財務情況雖然因為接片有所緩解,但現在仍然有些捉襟見肘,而凱瑟琳也對把大把鈔票扔在這些價值虛幻的品牌上不感興趣。
走過這條大道後,她們路過一家花店,凱瑟琳的眼神停留了一瞬——裡麵烈火一般的數叢紅玫瑰旁,似乎還有一點美麗神秘的紫。這個季節會有紫羅蘭嗎?凱瑟琳想。她本想停住腳步,但又被遠處街頭樂隊裡的一個吉他手自彈自唱的背影吸引了目光。安吉好像也突然不見了,她也不著急——安吉經常這樣突然消失。凱瑟琳站在原地,打算聽完一首再走。
那個吉他手唱法新奇,凱瑟琳一直背對著花店,聽得入神,以至於完全沒注意身後。突然,一捧顏色熱烈的花束伸到凱瑟琳眼前:是黃金海岸玫瑰配紫羅蘭花束,上麵還點綴著些許小雛菊,這讓原本過於濃烈喧鬨的顏色多了一絲清新。
她抱起花束,表情驚喜——原來安吉剛才是去買花,她注意到自己看櫥窗裡的鮮花了。凱瑟琳看著這個季節少有的紫羅蘭,想必價格不菲,又想起剛才餐廳的賬單。好吧,大概是她結賬結得太快,忽略了安吉的自尊。她抬頭看到安吉有些挑釁的笑意,隻好溫言細語地感謝和安撫她——然後安吉發現自己把發夾丟在了店裡,隻好返回去拿。
凱瑟琳抱著花坐在長椅上,難得放鬆地出神,因此並沒有看見遠處一個本來在跟拍於Prada店裡購物的梅格·瑞恩的狗仔,在梅格上了保姆車,他的工作結束後,隨手也偷拍了她。等安吉返回到她身邊後,她走近那個吉他手,抽出花束裡的一支玫瑰放在他身邊,便和安吉離開了。
晚上,兩個女孩看《閃靈》看到淩晨一點,才磨磨蹭蹭準備休息。幾個月未見之後又是一個夏天的離彆,凱瑟琳有些戀戀不舍,乾脆便在安吉的房間休息。她平躺在床上漫無邊際地思考時,發現安吉一手撐著頭,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怎麼?”凱瑟琳發問。
安吉思考了一瞬。然後她問道:“所以……托比和盧卡斯是誰?我隻比你早回來了一天,就接到了他們先後各自打來的兩個電話,都是在問你。”
凱瑟琳頓時有些後悔自己的問題,她立刻翻身,蒙住頭就要睡覺,但被安吉捉住被子,追問到底,她隻好把這半年多來和萊昂納多的事一一招供。
安吉難得耐心地聽完後,評價道:“真是一對幼稚的男孩和女孩。”
凱瑟琳騰得坐了起來,倒把安吉嚇得錘了她一下。但她還是不高興地問:“我幼稚?安,你在開玩笑嗎?”
“安靜一點,霍麗德女士,”安吉警告道:“現在我的麵前就坐著一個幼稚的小女孩,自以為自己成熟穩重,其實連自己的感情都看不明白。”
凱瑟琳的臉色變得更加冷淡。她從來就不喜歡被人談起和評論這些私事——即使是安吉,她也並不太能容忍。她一言不發地把被子從安吉手上用力扯了回來,默不作聲地閉上眼睛。安吉拍了拍她的肩,也沒有再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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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8月3日,英國裡士滿。
凱瑟琳站在安娜姑媽家種滿希德寇特薰衣草的花園裡,陪她7歲的表妹埃莉諾玩保齡球,玩到一半,妹妹安妮也興致勃勃地加了進來。小埃莉諾進球很準,比分竟然時不時能超過安妮,有一輪隻比凱瑟琳低上1分,以她這個年紀,已經十分難得。凱瑟琳今年以來打保齡球很是熟練,因為萊昂和托比很喜歡玩這個,年初時她被帶著去玩也愛上了,並且上手極快——噢,她怎麼又想起他們了。
在坐上去倫敦的航班前,托比找了她一次。
當時她剛和鄰座總是大聲討論劇本太過投入的兩個年輕男人告彆(雖然他們的波士頓臟話過於頻繁,但不知為什麼,在交流了幾句後她並不覺得討厭),從常待的這家烏斯咖啡館出來,準備回家。托比突然竄出來攔在她麵前——這個聰明的家夥一定計算過角度,知道站在這裡能把她攔個結結實實,她跑不掉。
凱瑟琳隻好停下來,她抄起手,眼神不善地盯著托比這個不速之客。
托比隻好舉起手表現自己的無辜:“凱瑟琳,雖然我不知道萊昂納多怎麼惹怒了你,但我以為至少我和你、或者盧卡斯和你——還是好朋友?”
凱瑟琳心下冷笑。果然,他就是這樣,幼稚到話都沒說清楚,就支使好友來跑腿。
她沒有絲毫心軟地直接頂回去:“看來他是不好意思告訴你原委了。沒關係,如果你不為他說情,我們仍然可以是朋友,否則——”她威脅的眼神往托比身上淩厲地一掃,托比差點往後退了一步。
眼見沒有辦法,托比那個下午隻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和她在日落大道上散起步來。凱瑟琳也樂於他不提起萊昂納多,兩人聊起來各自接下來的行程,倒是頗為愉快。但分彆時,托比轉交了她一個小包裹,無論如何一定要她收下,無論凱瑟琳怎麼推拒,托比都更加軟語哀求。
被他那雙與萊昂納多有些相似但更為真誠的灰藍色眼睛盯著,凱瑟琳無法生氣,隻好在心裡歎息著收下了。但拿著它回公寓後,她立刻把它扔到了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