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邊說得口乾舌燥，那邊林建坤卻聽得呆若木雞，林素娥幾次提醒，林建坤卻堅持不到幾句話便目光放空地發著呆。

林素娥一手撐著竹竿，點了點地，待說完之後提問：“阿遠，快跑要幾步一吸，幾步一呼？”

“一步？林建坤說完覺得不對，又改口，“不對不對是兩步，應該是兩步，我對了吧。”說完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盯著林素娥，宛如一隻做好事後等待誇獎的小狗。

他竟然是真覺得自己答對了。

林素娥扶額長歎一聲。

林國安在旁邊恨鐵不成鋼：“就是一步。”

待林建坤把這彎彎繞繞的知識弄明白，兩人也休整完畢，拿出自己用慣的武器，火急火燎地催林素娥快點繼續。

“今天從夏夏開始，阿遠你先去練熟一下昨天的那一招刀法。”

林國安慣用劍，而林建坤慣用刀，兩人教授的功法步調都有所不同，為此林素娥都是輪著先後分開教，也用不著爭個誰先誰後。

“林國安，注意看，這一式是銀龍探爪。”

話音剛落，隻見林素娥右手持劍，劍光於身前滑至身後，在空中挽出一道劍花，隨後隻見幾道亮白的劍光閃過，劍風就隨刀而出，隻一眨眼，劍就已輕盈地歸回原位。

招畢，劍收。林國安興致勃勃地模仿剛剛看到的劍法，作為初學，他隻能夠模仿出大概的形。

他模仿一遍，便停住了，轉頭朝著林素娥的臉紅撲撲的：“姑姑。”

“不錯，”林素娥上前拍拍他的肩，站在他身後握住他的手幫他調整姿勢，“劍和呼吸一體，才能在運劍時不亂；銀龍探爪時要穩住身形，屈肘的時候也要同時向前傾身刺劍。”

待林素娥手把手帶著林國安練了十多遍後，便放手讓他自己試試。

林國安左腿抬起起勢，暗紅色衣袂隨著他的動作起伏，劍光泠泠，於他身前輕盈劃過，印著衣上的黑色紋理，在瞬間便傾身刺出，帶出細微的風聲。

林國安接觸劍法僅僅一年，便能做到這樣，不能不誇上一句天賦異稟了。

林素娥在旁邊欣慰點頭，心知劍法老師一事應提上日程了。她雖說也略懂皮毛，但畢竟慣用的刀法和劍法還是有所不同，劍如風刀如洪，越到後麵差距便會越大。

林素娥拿起放在一旁的雁翎刀，此刀名為永樂，是父親送予她的及笄禮。

每當她拿起刀時，就好像能聽到澎湃的浪聲，體內的血液好似也一同沸騰。

父親曾說，她是天生的刀客。

抬臂用力，林素娥將永樂緊握於手中，她朝林建坤喊道：“林建坤。”

林建坤正將近段時間學的刀法練得虎虎生威，劈、砍、撩、截，刀上的鐵環隨著動作發出清脆響聲，如大雁飛過天際的仰天長鳴。

聽林素娥喚他，便停下手中的刀法噔噔噔地衝去，在她麵前站立，挺直地如一棵小白楊：“姑姑。”

他提著刀，刀上的鐵環晃動著，響聲依舊。

雖說林素娥與林建坤所用的刀並不相同，但刀法同源，林素娥教起來也更得心應手一些。

刀法與劍法不同，劍法飄逸，而刀法則是呈大開大合之象。

林素娥屈膝弓步，以左腳為軸轉體上前一步，隨意紮起的馬尾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度，還未等人看清，便霎時提膝猛地持刀紮出，刀出破風之聲在練武場上格外清晰。

若是有刀客在一旁看到這一幕，定會看明白這一式的玄機，刀法平常，可這刀風卻暗含血氣，並非因為式，隻是因人。

而林建坤一看完，就興衝衝地跑去抱住林素娥大腿：“我要學！”

林素娥低頭看他，無奈道：“你抱著我的腿可讓我怎麼教你？”

林建坤這才反應過來，憨憨一笑，連忙鬆開他的手，等著林素娥教他。

林素娥輕笑一聲，摸了摸他的頭，隨即拉著他的手邊幫他調整姿勢，交待要點。

林建坤的武功悟性高，一點就通，不一會就有模有樣地練起來，練武場滿是刀背上的清脆環聲。

今天的教授任務總算大功告成，林素娥顧不上擦汗，拿起佩刀，鑽研新得到的刀法。

三人在練武場上練得忘我，倒是讓林夫人和芸娘好等，等到快開膳，林夫人習以為常地吩咐翠柳前去喊人。

林夫人笑對芸娘說道：“他們定是又得遲上一刻鐘。”

“總要梳洗梳洗換身衣服的，”芸娘點頭，話又一轉，憂心忡忡地問，“您說，待會那件事......阿爰會願意嗎？”

“定是會的，兩家早有約定，阿爰重諾，況且王家提出了個對策……”林老夫人拍拍芸娘的手安慰道，“我能看出，阿爰如今誌在沙場，既然如此，我便不會讓婚事阻礙她。但如果按這個對策，我們又為何不一試呢？”

末了她長歎一聲：“這是她的心結，可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

兩人在飯廳等了好一會，才見林素娥牽著兩個小不點走進來。

林素娥拉著兩人快步上前：“母親，二嫂，讓你們久等了。”

芸娘嗔道：“一家人說什麼客氣話，趕緊坐下吃飯。”

一家人和和美美地用完膳後，兩兄弟興高采烈地奔出去找小夥伴玩個痛快，林老夫人則帶著兩人走進主屋正廳。

林素娥扶林夫人坐下，為兩人沏好茶，開口問道：“母親今天找我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林老夫人這消息可確實是個晴天霹靂——

“是王家那小子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