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逸?”林素娥皺眉,“……(1 / 2)

殺千刀 鐵火 6863 字 9個月前

“王逸?”林素娥皺眉,“孝期未過,這時候議親與禮不合。況且母親,您知道……”

“你彆著急,聽我慢慢說來。”林夫人抿一口茶,細細說道,“王逸去年得了榜眼,本該在戶部當他的戶部郎中,不料一個月前得罪了安王,說來也巧,益州知縣恰好被查辦免官,便頂了知縣的空缺,事發後三日就啟程出發了。”

王逸為人謹慎圓滑,是怎麼得罪的安王?

林素娥將心中疑雲壓下,隻說道:“王伯伯在朝中已官至宰相,按理說怎麼也不該貶到益州。”

“這我便不知了,事發後王大人來信告知於我,我才知曉。”林夫人又抿了一口茶,“在信中王逸提出,在剩下的一年孝期,若你們性格不合,則解除婚約,若互通情誼,他便同你駐守益州。”

林素娥斟茶的手一抖,幾滴茶水落於桌麵,她默然拿出帕子將那幾滴水漬擦拭乾淨。

林夫人搖頭,拿出一封信遞給林素娥:“這是王逸所寫要我交給你的。阿爰,我知你不想成親,先前本也想找理由退了這樁婚事;但王逸的提議,對我們百利而無一害,母親認為,可以一試。”

……

林素娥拿信回去時依然沒有真實感,這晴天霹靂將她劈了個頭昏腦漲。她來不及深想王逸左右逢源的性子如何會得罪安王,滿腦子想的都是王逸的提議。

且不說性格不合他白浪費三年孝期時間耽誤成家,就說兩人性格相合,他便要放棄大好前程和她駐守益州。

雖說二人是自小訂婚,但中間相處也不過是王逸母親去世後他來益州的那一年光景。如今五年過去,她已經誌不在此,王逸又為何這般建議。

她猜不透王逸在想什麼。

信封上的字龍飛鳳舞,寫著——素娥親啟。

林素娥左右也想不通,乾脆一鼓作氣拆開信封,她倒要看看,他到底是有何目的。

‘素娥小姐芳鑒:

梧飛庭畔,秋至人間。近日突生變故,冒昧奉煩,費神之處,不勝感激。

尊上必已將事告知於阿爰,阿爰必也不解其中緣由,故特附書一份好讓阿爰寬心。

貶謫一事阿爰不必憂心,我自有安排,待時機成熟後定將與你細說。但婚約一事,仍望阿爰能再三考慮。

你我自幼相識,奈何多年分彆,想必也已生疏,但有一事應是你我共同所求,那便是收複失地,佑大齊國泰民安。

我知阿爰誌在千裡,不願拘於閨閣之中,而我亦不願被兒女情長所絆,無奈母親臨終時仍盼你我喜結連理,孝道所牽,故出此下策。若事成,你我既成全孝道,又於誌向無礙,若不成,你我也可為知己好友,一同佑大齊平安。

婚姻畢竟是人生大事,伏望阿爰再三斟酌,待你我相見之時,當麵告知於我。

我將於仲冬出發,小寒前定將抵達,屆時可與阿爰及夫人共慶新年。

紙短意長,恕不一一。謹此奉聞,勿煩惠答。

冬綏。

王逸書

十一月六日。”

林素娥將信放於桌上,扶額沉思。

按王逸信中所說,貶謫一事應該是刻意安排,不必過多擔心,但婚約一事......確實是百利而無一害。

隻是王逸提出這一對策,究竟是為了什麼?

真的僅僅是為了成全孝道嗎?

林素娥揉揉眉間,她從小對感情之事便比較遲鈍,但也並非一竅不通。

若是為了成全孝道,這對策自然於她是百利而無一害;可若是出於好感,那便是百害而無一利。

而依她對王逸的了解,隻怕此事隻是借孝道之名罷了。

林素娥心中千回百轉,最終還是將信疊好收進抽屜,抽屜中放著各種雜物卻並不顯得雜亂,有幾支陳舊的銀簪,不同花色的香囊,甚至還有一對泥娃,其中信是最多的,幾乎占了抽屜一半的位置。

林素娥在瞧見泥娃時目光一凝,隨即闔上眼,一鼓作氣將抽屜合上,無數回憶又隱於黑暗,不見天日。

……

次日,林素娥同往常一樣收拾好行李,前去軍營訓練。

自兩年前的那場大戰後,林素娥每月初便會去軍營七日與軍中將士一同曆練,好日後帶兵出征。

大齊雖說不鼓勵女子參軍,但若是女子應征,隻要通過考核也即可參軍;武舉需聽朝廷事宜,到時遠不如在益州參軍痛快,因此林素娥隻等孝期一過就報名每年的應征。

益州城破之後,雖說大齊以慘痛的犧牲贏了,但當今聖上依舊以和平為名簽訂了盟約,每年付與大遼銀兩並廣開商路,大遼這兩年內亂不斷,也無暇顧及大齊,因此這兩年並無戰事,兩國才得以休養生息。

這同時也為林素娥爭取到了時間。

林素娥牽好馬,朝外走去。

馬蹄聲陣陣,偶爾踩住落在地上的落葉,發出細碎斷裂聲。

一身黑色騎裝將林素娥裹得嚴實,勾勒出她矯健的身姿,黑色長發用紅色的發帶高高束起,在身後隨風輕輕搖擺著。

剛打開大門,便見林老夫人披著一身皮襖,站在門口。

“母親。”林素娥將馬栓到一邊,快步走去,臉上現出隱約的擔憂,“你怎麼又出來了,外麵風涼。”

林老夫人摸了摸林素娥的臉,語氣中滿是母親的慈愛:“總想送送你。”

林素娥仔細將她身上的皮襖緊了緊,她知道母親是不放心的,她寬慰道:“七日之後我便回來。”

林老夫人在心中輕歎一聲,她放下手,轉而撫平林素娥衣服上的皺褶,慈愛而又溫柔:“去吧。”

事不宜遲,林素娥解開馬繩,一躍上馬。駿馬高大,她騎在馬上更顯得英氣勃勃,她催促道:“母親,你快回去,外頭風大。”

林老夫人笑著點頭:“我知道,你快去吧。”她知道她不放心,說完便進門將門關緊。

林素娥見門已關,於是手中一拽,拉緊韁繩,駕馬飛馳而過。

而她身後,那本應該緊閉的門卻悄然打開,林老夫人站在門口,遠遠地目送著林素娥駕馬走遠,留下個模模糊糊的背影,直至縮小為一個黑點,最後再也看不見了,才怔忡地關上門離去。

一陣大風襲來,捶打得門時不時發出幾聲悶響,而風的另一端,林素娥迎著風,駕著馬,向前奔去。

越到城外,風便吹得越發猛烈。

城外的柔甲已凍得枯黃,隻蟄伏在地麵上露出一指高的短茬,縱然風吹得再大也不為所動。

益州城外有一條護城河,此時也已結起薄冰,人雖不能直接踏冰過河,但看一眼,便好像能從中感知到迫近的深冬。

上橋渡過護城河,再駕馬行十裡地,能看見一片被圍起的建築。那大門兩側各有一座高聳的眺望塔,用黃土搭建而成,上方加建了屋頂,屋頂下嵌著幾扇黑洞洞的小窗。

林素娥勒緊馬繩,“籲”地一聲停下馬,拿起掛在胸前的哨子用力一吹。

眺望塔的窗戶中探出個黑乎乎的腦袋往下一看,一臉欣喜喊道:“林將軍!”

隨即朝大門吼了一聲:“林將軍來了,還不快開門!”

大門向兩邊瞬間齊齊拉開,駐兵處無令不可騎馬,林素娥翻身下馬,牽馬走進。

那眺望塔上的黑腦袋朝旁邊的人說:“你替我看會,我去看看林將軍。”

旁邊的人揮揮手,黑腦袋見他答應,不敢耽擱地跑下樓,生怕一慢便趕不上了。

他一下塔就見林素娥站在塔下等他,手上拿著一本書,見他下來,衝他點了點頭:“陳宇。”

陳宇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林將軍!”

林素娥皺起眉頭,糾正他的稱呼:“不要叫我林將軍,我不過是過來訓練而已。”

“現在不是,以後也會是,“陳宇不管那麼多,雙眼放光地盯著林素娥手上的書,“林將軍,這是給我的嗎。”

林素娥沒有回答,而是道:“軍中紀律你可又忘了?”

陳宇看林素娥緊鎖著眉,怕她生氣,隻好撇撇嘴,不甘願地改口:“林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