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田裡的棒冰,唯一的甜 帶著對麥田和……(1 / 2)

守望麥田的天使 淩璿墨 2394 字 11個月前

“瑤瑤真懂事,這麼小就跟著姥姥下地割麥了。”這是見到我的大人們對我的表揚。

在聯合收割機還沒有普及的那個時候,麥還是由人工來割,當時姥姥一個人中兩個人的地,一塊種玉米、小麥等糧食,一塊地種蔬菜、花生、綠豆等,一來可以留著自家吃,二來也可以拿到集市上去賣,換些錢。

姥姥年紀大了,割麥是 ,每到天不亮就起床,然後吃些昨晚剩下的冷粥。下地前,她都先叫醒我,“瑤瑤,姥姥先走了,你一會兒過來。”姥姥對我說,捶打著酸疼的腰,拿著鐮刀,出門。

我倒頭又睡,直到天大亮,才猛地睜開眼,大喊一聲,“姥姥——”

沒人應,我會再喊兩聲,還是沒人應。然後我知道,姥姥下地了。

我匆匆忙忙下床,不洗臉,不刷牙,喝了幾口涼水,掰下一塊饅頭,加一點兒鹹菜,拿著小鐮刀,便往嘴裡塞,邊走。走了幾步,發現忘了帶水壺,又匆匆跑回去,拿起塑料壺,灌上半壺涼水,提著顛顛兒地往地裡趕。生怕晚了,姥姥歎口氣,說,“現在才來,都到正午了。”

收麥就是幾天的事,等割腕了,就拉到麥場,在那片空地上,幾家合在一起用打麥機打麥。你家幫我,我家幫你。要是割的太慢,就會趕不上趟,大家都忙完了,單剩我們一家,找個幫忙的都難。所以姥姥很急。

我眯著惺忪的睡眼趕到地裡時,太陽已經升得老高。而姥姥已經趕著露水割了兩捆麥子。姥姥的確老了,割一會兒,就要停下來,歇一歇。好半天緩不過勁兒來。

我拿著小鐮刀,跟著姥姥後麵,一小把一小把的割,感覺麥田永無儘頭一般,怎麼都望不到頭。

太陽火辣辣地熾烤著大地,風如熱浪。汗流浹背,粘著濕透的的確良衣衫,連頭發也緊貼在額頭上,臉上的汗滴滴答答往下淌,迷了雙眼,麥芒刺在身上,火辣辣的又疼又癢。

毒辣的陽光,鹹澀的汗水,刺人的麥芒,是那時不變的記憶。

因為累,那時我會得到一個獎勵,姥姥會給我一毛錢,到小賣鋪裡買一個冰棍,甜甜嘴。我貪戀它的甜,一點點舔著,舍不得咬。冰棍在太陽下慢慢融化,一滴滴落在我的褲子上,留下一圈圈暈痕。我舔幾口,拿給姥姥。姥姥搖搖頭,“瑤瑤吃吧,姥姥老了,咬不動。”

隻有在那一刻,我笑的很甜,很甜。彎彎的眉眼,咧著參差不齊的牙。

姥姥看著換牙的我,知道我長大了。

眺望四周,麥田裡依舊沒有和我同齡的孩子了。他們隻有在放學時,會踏著夕陽,拖著長長的影子,背著可愛的書包,一蹦一跳的跑來,嘴裡喊著,“爸——,媽——”

坐在地頭上休息的姥姥突然問我,“瑤瑤想上學嗎?”

我不假思索的點點頭,感覺上了學,是不是就不用這麼累,是不是就會和他們一樣快樂了。

姥姥長歎氣,擦擦鐮刀,繼續下地割麥,我猛然灌了幾口被太陽烘熱的水,拿起小鐮刀緊跟姥姥後麵。

“你去割豬草,回家做飯吧。”姥姥看著西沉的太陽對我說。

我愉快的點點頭,感覺這暗無天日的一天終於熬過去了。

割完麥之後,便是打麥。依舊清晰的記得打麥機的隆隆聲,記得麥稈被粉碎後,揚起的碎屑彌漫在乾燥的空氣中的感覺,依舊記得那灰塵落滿身的臟粘。

那是我對麥田最深的記憶,也是對困苦最深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