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浸泡的暑假 為了能入學,我和姥姥……(2 / 2)

守望麥田的天使 淩璿墨 2499 字 11個月前

抱著等等的希望,姥姥開始給我準備上學的用的東西。什麼被褥、枕頭、洗漱生活用具,姥姥一一幫我操持,而我,則在那時,幫著種桃樹的村裡人摘桃子,掙著一天十塊錢的工錢。

姥姥眼花了,可還是給我縫了一套被褥,雖然不是嶄新的被麵,卻絮了新的棉花,摸起來軟軟的,抱起來輕輕的。

我說,“姥姥,我舍不得蓋。”

姥姥粗糙而滿是皺紋的手,輕輕摩擦著被子,慢慢疊好,“瑤瑤終於長大了。”

然後她再也沒有說什麼。姥姥一向寡言,甚至很多時候不知道該對我說什麼,怎麼說。

很久的以後,當我回想起姥姥時,總是覺得,我已經秉承了她的性子,倔強,好強,而又獨立到孤獨。將所有的抱怨和苦淚埋在最心底,流露給人的隻是沉默的堅強。

我一直不懂姥姥,一直不懂。

直到姥姥離開我,我才開始讀這個撫養我長大的人,開始慢慢明白她的苦,她的淚。

從小到大,我得到的憐愛少之又少,姥姥從不寵溺我,她留給我的隻有自強、自立。

果真,最後一次到學校去找校長,姥姥沒有陪我,那天正是高一開學的第一天,我一個人,在悶熱的天氣裡,騎了一個小時的自行車,趕到學校,心中一路忐忑,甚至希望這路永遠不要有儘頭,就是這樣一直騎下去,也好。

那時已經是下午,大部分新生都已在上午辦完入學手續。

我就站在校園裡的那顆大的槐樹下,乘涼,讓身上被汗水浸濕的衣衫乾透。

我不知道猶豫了多久,才小心翼翼的摸上樓,找校長的辦公室。

埋在寫字台上的中年男人,微胖,穿著深色的短衫,他奇怪的打量這個冒然闖入的女孩。那時的我,土裡土氣,臉龐黝黑,怎麼看都是常年在土地裡摸爬滾打曬出來的人。

“校長,我姥姥來過——”

說到這裡,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能說什麼。

“不就是幾百塊錢嗎,你們都找了這麼多次了。”校長低下頭,隨口說道,帶著絲絲的厭煩。

就是他這隨口的一句話,我記憶了一生,而且保證,今生都不會忘記。

當時我低下頭,失了所有的堅強和顏麵,“校長,我們交不起。”

校長看似很不耐煩,“好了,你先回去吧,留個電話,到時候給你回信。”

一聽電話,我就開始傻眼了,家裡唯一的電器就是電燈,對於電話,甚至我家連個破電視機都沒有。對於電話,更是隻聽過沒見過。

依舊記得剛裝上電燈時,我高興的樣子,想著終於不用趴在柴油燈下寫作業了。

家裡什麼時候裝的電燈,我已經忘了,但電視機的由來我很清楚,那是村裡人淘汰下來的黑白破電視機,送給了我們,姥姥覺得過意不去,讓我到地裡摘了滿滿一籃子豆角送了過去。

那家歎口氣,還是收下了,在我走時,還送了我一個西瓜。

永遠記得姥姥將電視機擺在家裡的破桌子上的話,她用破舊而乾淨的抹布小心地擦著舊舊的電視機,邊擦邊道,“讓我這個老不死的在入棺材前也能看看這新鮮玩意兒。”

那時,我背過身去,偷偷的哭。

那天我們擺弄了半天,終於在黑白電視上看到了一個清晰的電視台。那個夏天的夜晚,如此的寧靜平和。我和姥姥衝完澡,切開西瓜,邊吃瓜,邊圍著電視看電視。

記憶中已經忘了看的是哪個電台,什麼節目。隻知道西瓜很甜,姥姥的笑很滿足。也記得,那日的蚊蟲很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