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失的日記 日記本丟了的第三天,我認……(2 / 2)

守望麥田的天使 淩璿墨 3887 字 11個月前

阿姨笑了笑,拉著我的手,“也是,餓了吧,我去做飯。”

她走了,叔叔也出去了,空空的客廳裡隻有我們兩個人。我在一旁端著茶杯,季清何不停地換著電視台。

就這樣沉默著,誰也不答腔,誰也不說話。

我感覺自己就是一個流落到這個幸福家庭的小貓,善良的主人給了一片躲雨的天空。

我可以想象,一身俗氣的我,紮著粗粗的馬尾辮,坐在那樣整齊的客廳裡,該是怎樣的不合襯。

就如一個農村姑娘第一次進城,看什麼都新鮮,看什麼都小心,生怕彆人把自己認成賊。

我的小心翼翼,是在我走出麥田之後,唯一的自我保護。

飯菜很豐盛,阿姨很熱心的給我夾菜,叔叔也叮囑季清何,在學校多照顧我些。

季清何臉色一直淡淡的,看不出是樂意還是厭煩,問道不得已回答時,總是點點頭。但我感覺,他對我,該隻是可憐。

是一種優越感對弱者的可憐。

阿姨還給了我一盒子補品,說是帶給姥姥。我無聲的接下,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拒絕的能力。

她給了我一身新衣服,幾件比較體麵的舊衣服,還給了我一雙嶄新的鞋。這是我在冬天唯一感到的溫暖。

差點兒忘了,他們家的暖氣燒得很好,很好。我一直感覺身上發熱,心裡暖烘烘的。這又讓我想起的自己的家,想起了和姥姥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破舊的土坯房子,每到大雨天,屋內都要放幾個盆子接水。每到冬天,潮濕而陰冷,縮在被窩內,一夜都感覺不到暖。

我不知道,年邁的姥姥是怎麼度過一個又一個寒冷的冬天的。

每每思及此,我便止不住的心酸。

到了高中,成為住校生之後,越來越不能適應家裡的冷。

果然,人是不能享福的,一旦享了福,便再也過不了苦日子。正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所以,很久以後的今天,當我坐在明亮的樓房內,坐在自己陽光滿地的書房內,對著筆記本敲著往事時,想,如果有回頭路,我一定不會後悔走到現在。

隻是,我依舊常常對著過去的辛酸掉淚,即使是陽光滿地,也覺得渾身冰冷。

我常常想,如果姥姥能活到現在,該多好。如果她能坐在明亮的屋子內,看著我,對著我咧著缺牙的嘴笑,該多好。

我常常想,姥姥穿著粗布衣衫,蹣跚著小腳,坐在我素白而整潔的床上時的樣子。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衣衫上的泥點,看到她老婆鞋上的灰。

我想姥姥一定怕弄臟了我的床,而變得小心翼翼。而我一定會熱情地把她往床上推,然後轉身給她端一杯醇鬱的牛奶……

可惜,這一切,隻能在想象中去搜尋。

……

日影西斜,書房內慢慢變暗。

這個兩室一廳的房子,一間被我用來做臥室,一間被我裝飾成書房。

能擁有一間屬於自己的房子,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是自從我到了季清何的家之後,是我偶然進了他的房間之後,有的第一個奢望。

我的臥室是白色的,簡潔明了的白,床簾是淡粉色,很陽光溫暖。

我常常晚睡,所以午覺變得冗長而昏沉。

每每醒來,四處靜悄悄的,讓我感到無端的孤獨和害怕。然後我會突然喊,“姥姥——,姥姥——”,期望有個人來回答我,告訴我,這個世界不是我一個人。

姥姥不會應我,我於是急匆匆的下床,顧不得穿鞋,便拉開窗簾,讓陽光射進來,喊著,“澤川,澤川——”

他也不應我——

那時我感到無邊無際的孤獨,感到溫暖再次將我遺棄。

兒時,我因為困苦,感覺不到溫暖;現在,我因為過往的憂傷,依舊常常覺得冷。

我住在九層的樓房上,每每冗長的午睡醒來,我就會站在陽台上,往下眺望,地麵的一切小如螞蟻,唯有對麵的高樓,和我相對的樓台,格外清晰。

我知道,對麵住著一個男子,和我一樣喜愛花草的男子,喜歡穿休閒裝,喜歡帶著墨鏡,站在陽台上遠望有,他還養著兩對鴿子,每天傍晚,他就會站在陽台上,呱呱地叫著,給它們喂食。

我的眼睛輕度近視,隻是不喜歡戴眼鏡,所以我看不清他的容貌。

走在路上,我喜歡盯著陌生人的臉看,不是看他們長得好不好看,而是看他們的表情,是不是足夠豐富和幸福。

腳步匆匆,相望間,眼光的停駐,讓我看到生活的一麵原來是麻木。

正如我站在九層的陽台上往下眺望,這裡高的讓我眩暈,可是久而久之,我變得麻木。而且,我常常想,如果,我就這樣墜落下去,張開雙臂,是不是就可以飛了,是不是就可以和我心中的天使團圓了?按自由落體推算,這個過程不過眨眼間,這個瞬間,或許我隻能聽到風聲;按動量定理和能量守恒來計算,這個墜地的衝擊力,足夠置我死亡。

而我,一直隻是在想。因為,遙遠的家鄉,會時不時的來一個電話,問我,“瑤瑤,好嗎?”

那時,我已經總是想起澤川,在電話的這頭,放聲哭泣。

似乎是習慣,每當我午睡醒來,打開電腦,登上□□,就會有一個人的人頭閃亮,他問我,“睡醒了?趕緊趕稿子吧,不要讓天使失望。他在天上看著你呢!”

昏沉之後,徘徊之後,我會給自己衝一杯很濃很苦的咖啡,走到書房內,開始漫無邊際的回憶與寫作。

故事再度回到了那課業繁重的高中,回到了大男生季清何拋起的三分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