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東西,他們不是早就搬去老宅,就是已經賣了!
談卓這些年能坐穩從六品的位子,靠的也是侯府裡的銀子跟那些寶貝,可這事他也不能驚動太子,還怕耽誤了兒子的好事。他總覺得談輕這事不對,沉下臉說:“那就不給。”
孫氏都打算給了,聞言愣住,“那,大少爺那怎麼辦?”
“大少爺都快嫁去隱王府了,以後這侯府做主的不就隻有你我了?何況我兒談淇已經入了太子殿下眼,太子殿下看中我兒,先前還與我談及想借談輕重病這機會讓談淇代他嫁入東宮,可惜這次談輕居然沒死……”
談卓越說底氣越足,“而且我是撫養了談輕十幾年的叔父,養恩是有的,談輕若想名聲再差點,那就儘管跟我們撕破臉,可他敢嗎?”
他冷笑道:“如今太子殿下,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孫氏聽他這麼說,定了定心,“這樣不會出事吧?”
東升也是不安。
談卓不認為談輕有什麼可怕的,從前他們可以拿捏談輕,以後自然也可以,他出去忙了一天,累得腰酸背痛,便不耐煩地擺擺手。
“不過是秋後的螞蚱,日後還要看我兒臉色才能好過,不用管他,該做什麼,還做什麼。”
聽他這麼說,孫氏跟東升也就不再多問了,孫氏起身伺候談卓,東升也識趣告退,不過要走時突然腳崴了一下,直往談卓身上倒。
好在談卓躲得快,東升也隻堪堪扶了他小腿一下,便爬起來認錯,談卓還要用他監視談輕,沒跟他計較,抓了下耳朵便讓他走了。
天色黑沉,屋裡燭光也不亮,夫婦二人都沒看到談卓耳邊的一抹黑紫,就熄燈就寢了。
可沒過半個時辰,孫氏就被身旁的談卓吵醒了,她睜眼一看,談卓分明還閉著眼,卻滿頭大汗,不停扭動掙紮,口中還喊著大哥。
孫氏被他嚇了一跳,用力推他一把,“相公,相公!”
談卓驚呼一聲,猛地掙紮起來,可算是睜開了眼睛。
孫氏拿手帕給他擦汗,擔憂道:“相公,你這是魘著了?怎麼夢裡一直喊著大哥的名字?”
談卓大哥還能是誰,不就是談輕那個死鬼老爹嗎?
談卓顯然還沒有回神,神情恍惚地靠坐在床頭,雙眼沒有焦距地看著前方。孫氏越發不放心,就要下床叫人,卻被談卓攥住手腕。
孫氏驚道:“相公,你怎麼了?”
談卓還在喘氣,臉色慘白慘白的,煞是難看,好半晌,才從嘴裡吐出兩個字,“給他。”
孫氏迷茫,“什麼?”
談卓閉了閉眼,試圖淡忘夢裡追著他跑,陰惻惻笑著要將當年大嫂嫁過來時帶的那些嫁妝塞他嘴裡喂他吃的大哥,語氣變得暴躁。
“給他!把談輕要的東西都給他,尤其是大嫂當年帶來的嫁妝!我就看看他吃不吃得下!”
“能找回來的都先給他,穩住國公府再說。”談卓麵色陰沉,咬牙道:“他不是說了要給淇兒出嫁妝嗎?你把他爹的東西還給他之後再想法從庫房那些以前不敢動的寶貝找補回來,再過幾天他就嫁入隱王府了,府裡這麼多東西,他能全帶走嗎?”
二房半夜忙活起來,談輕卻是順利地睡到自然醒。
翌日一大早,福生也回來了,帶回來幾名壯漢,據說是以前在賭場看過場子的,能打!
幾名壯漢各個牛高馬大,身材魁梧,一看就不好惹。
福生還是沒明白談輕找人要乾什麼,還沒來得及問,談卓夫婦就來了,眼底都掛著青黑。
聽說福生一大早帶回來幾名壯漢,夫婦二人嚇得飯都吃不下,怕是國公府的人,趕緊拿上還沒完全收回來寶貝的庫房清單過來了。
結果過來一看,人好像不是國公府的,可也是一個個壯得跟頭牛似的,談卓暗暗抹了把汗,便拿上帖子進院,擠出笑臉招呼談輕。
“談輕,這麼早就醒了,你還病著,怎麼不多睡會兒。”
他上來就是一通問候,談輕還沒反應,福生一看見他跟孫氏,立馬警覺地擋在談輕麵前。
談卓暗瞪他一眼,便將手上的帖子遞過去,神情無奈又慚愧,“談輕啊,昨天二叔聽你二嬸說,你不想帶太多嫁妝去隱王府,還要給淇兒出嫁妝,你二嬸沒想太多,還真想依著你,可你得聽二叔說,這可不行!”
他一把推開福生,將帖子往談輕手裡塞,苦口婆心道:“你畢竟是要嫁入皇家的,將來是隱王正妃,嫁妝少了會被人笑話的!你聽二叔一句勸,這是你父母當年成親時的嫁妝單子,你彆的都不帶,這些東西也是必須要帶的,聽二叔的,彆任性啊!”
他這般說著,孫氏再不樂意,也跟著應聲,“是啊大少爺,你二叔昨個兒可是提醒我了,可不能讓外頭的人小瞧了咱們侯府,你父母留給你的東西,你儘管帶去!不過這些年咱們侯府的鋪子也不知道怎麼了,生意一直不大好,二嬸也不是那塊料子,就將你父母留下的一些東西拿去抵了……大少爺,二嬸實在對不住你啊。”
她說著垂下眼,一臉羞愧。
談卓是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神情,訓斥她道:“你這婦人真是不懂事,家裡鋪子生意不好關了就是,怎麼能拿大哥大嫂的東西抵債?”
孫氏也委屈,“那不就是大哥大嫂的鋪子嗎,我想著這是要留給大少爺的,怎麼能關?”
談卓說她不過,便跟談輕說:“是二叔對不住你,看著你二嬸辦了不少錯事,不過談輕,你就是再不喜歡隱王,嫁妝也不能少了去。你過會兒就去庫房挑,喜歡什麼都挑上,到時都送去隱王府,至於那些還沒收回來的,二叔這兩日就給你收回來!”
他給了孫氏一個眼神,孫氏僵持一會兒,才從袖中取出一把鑰匙,依依不舍地遞給談卓。
談卓看著她歎了口氣,便將鑰匙一同塞到談輕手裡,“二叔還要去上值,就先走了,談輕啊,你在家好好養身體,兩天後安心出嫁。”
他沒等談輕說話,扮完慈祥叔父後就拉著孫氏走了,若不是孫氏一步三回頭看著鑰匙的模樣,還真的讓人信了他是真心為談輕好。
他們來得急,走的也急,匆匆來了一趟,留下的是被他們必行震驚到大跌一把的福生。
“少爺……我是不是在做夢?”
昨晚他還盤算著出去碼人回來搶庫房鑰匙,今天一早,談卓夫婦主動就將鑰匙送上門了?
談輕手指勾著鑰匙轉圈,虛弱地笑了笑,“不是夢。”
福生愣愣地用力掐了自己胳膊一把,疼得齜牙咧嘴,總算回過神來,不可思議地看談輕。
“少爺,我昨晚走後你做了什麼,他們怎麼會這樣?”
二老爺他們太不正常了吧?
談輕能乾什麼,就是耗費一點異能,給他們下點毒讓他們做噩夢,還害得自己頭疼犯了。
但其實應該也有福生去國公府,讓二房感覺到壓力了吧。談輕想了想,隻說:“大概,是二叔昨天晚上夢見跟我爹一起吃飯了吧。”
他的異能源自畸變生物基因,釋放時是可以致幻的,讓人做個噩夢並不難,談卓現在最怕的,大概就是原主他爹回來找他算賬吧。
福生嘴角抽搐,“少爺,認真點。”
談輕無奈改口,按著額角看向窗台邊的枯黃盆栽。
“我餓了,整點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