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紫山觀之前,談輕想起來叫福生拿了些香火錢送去道觀裡,怕他打擾到白觀主,讓人家不好意思哭,便叫他偷偷放到門檻上。福生聽他說完神情有些古怪,好像覺得這樣鬼鬼祟祟的像做賊不想去,可最後還是去了,磨蹭好一會兒才跑回來。
回到莊子時是傍晚,兩隻小狗崽跑出來迎接談輕。
在談輕院裡的小狗彆墅住了幾天,兩隻小狗現在跟談輕親得很,談輕一手撈起一隻,左手地獄犬右手暴烈犬,兩隻都摸了遍,便帶著去吃飯,他吃肉,小狗崽啃雞骨頭。
吃完飯叫福生找來一些筆墨,談輕就開始寫寫畫畫,畫了自己想象中的學校的樣子,又在邊緣標了數字預估最少多少平米,福生看不懂末世用的數字,當他在畫畫呢。
這些天談輕逛了一遍莊子,除了百餘畝田地和一座山外,附近的一片山林以及山腳下的大池塘也是莊子的,自家養了魚種了蓮藕、莊稼和果樹都有,整體來看,產出是不少的,地方也大,可都不適合蓋學堂。
談輕找來老吳問了一下,附近幾個村子到莊子這邊差不多中軸線的位置有塊地方就很合適,離幾個村子以及莊子都近,不過那塊地方不是荒地,是隔壁下塘村的地。
老吳知道他想買地建學堂後,馬上就替他去跑了一趟下塘村,沒兩天就帶著地契回來了。
買下來談輕才知道村裡的地便宜,比他預算少很多,畢竟是天子腳下,也花了幾十兩。
地契到手,就可以賣建材了。
養豬場這邊還在修,師傅工人都在,老吳問談輕要建多大的學堂後去打聽了一下,估摸著要多少材料便著手去準備。談輕來了沒幾天,他是忙得腳不沾地,根本沒空吃飯,每天都是很晚了才坐馬車回來。
搞得談輕喂豬時看到他媳婦田嬸都怪不好意思的。
於是談輕就帶著福生出莊子去看他們剛買的地,轉了一圈,因為談輕想建的學堂不小,這塊地差不多一畝,可以建一個小公園了。
逛完回來,堂兄談明坐著村裡的牛車到了莊子上,還背了個小包袱,問了他還臉紅,說是他爹和他爺爺知道談輕要蓋學堂,就叫他趕緊過來幫忙,也不催他讀書了,隻叮囑他一定要幫著將這個學堂蓋好。
福生安排人打掃出一間客房讓談明住下,趁著天色還早,談明略逛了下莊子,在被兩隻小狗追著跑了半天後就躲在屋裡不出去了。
堂堂舉人居然怕剛斷奶的小狗,談輕無奈,隻能給兩隻狗崽栓了繩,不讓去談明院子。
第二天,學堂正式開建。
談輕跟著去看了一眼。
這個時候的人建房子前是要辦一些儀式的,放了炮竹,引來附近幾個村子不少小孩看熱鬨,養豬場的工隊騰不出手,蓋學堂的是他們推薦的另一位老師傅帶的人,談輕看他們叮叮哐哐地開始乾活,要不是福生嚴防死守地盯著他,他也想跟著乾活。
開工沒一會兒附近幾個村子來了一幫大漢,嚇得談輕以為他們是來乾架的,誰知人一來就跟老吳聊上了,完了擼起袖子跟著乾活。
談輕問了才知道,這些就是老吳先前說的那些莊子收留過,後來又在附近村子成了家的老兵,另外還有一些是幾個村裡的青壯年,是聽說要建學堂,特意過來幫忙的。
談輕照舊叫老吳給他們算工錢,談明也終於找到了事情做,接手建學堂的事,白天就在工地上盯著。他一個讀書人,乾活比有些大漢還利索,搬磚時手臂上露出結實的肌肉,看得談輕酸得很,決定回莊子後要多吃兩碗飯,試圖長得跟人家一樣壯實。
工地上的事交給談明,談輕跟福生回去,就見莊子的馬車停在門前,幾個眼熟的老兵在往下搬東西,老吳也在,見他看了好幾眼,便說:“那是咱們莊子上自己釀的桃花酒,原本定了每年送去的酒樓換了老板,今年不收了,隻能先帶回來了。”
談輕問:“咱們莊子還有桃花酒?”
老吳笑道:“這不是那麼大一座桃山嗎,桃樹結果能吃,桃花也能釀酒,兄弟們都不好意思在莊子上白住,閒下來就天天想著法給莊子上添些進項,有個家裡以前是釀酒的,便帶著幾個兄弟每年釀些桃花酒,可惜,今年釀好的桃花酒,那邊不收了。”
談輕沒喝過桃花酒,有點想喝。
吃午飯的時候,老吳就給他打了一些,談明午飯是回來一塊吃的,麵前也多了一杯酒。
老吳對他也是十分的客氣,“談少爺放心喝,這桃花酒不醉人的,還很甜,談少爺要是想喝烈酒的話,莊子上的老趙也釀了一些。”
談明連連搖頭,他酒量不太好,可喝不得烈酒。
談輕已經悄悄抿了一口桃花酒,桃花酒酒水是淺粉色的,煞是好看,喝起來很甜,酒味很淡,像在喝酒味飲料,他忍不住多喝了幾杯,酒味才逐漸上來,微微有些辣嗓子,福生見狀趕忙抱走邊上的酒壺。
“少爺身體虛弱,淺嘗幾杯就好,不能多喝酒餓。”
談輕意猶未儘,看向談明手上的酒杯,談明猶豫了下,將酒杯放到他麵前,“少喝一點。”
談輕頓時笑得眯起眼,頂著福生盯著他的視線接過來小小抿了一口,才問邊上的老吳,“這麼好喝的桃花酒,怎麼就沒人收了呢?”
福生沒辦法,隻得另外找一個酒杯添上酒給談明。
老吳始終沒敢上桌,站在邊上應道:“也不是沒人收,隻是男子一般喝烈酒,桃花酒都是女子喝的多,先前送的酒樓是京城裡的,不過今年京城裡時興的都是花雕酒和西邊來的葡萄酒,桃花酒少人喝了,酒樓也就不收了。少爺彆擔心,桃花酒還是能買的,我過兩天再去找找熟識的酒家。”
談輕恍然大悟,又問:“那倉庫裡還有多少桃花酒?”
老吳道:“去年賣得好,今年便釀的多了些,大概三百斤吧,最近老趙幫著蓋豬場,釀酒的事就落下了,也好,桃花酒今年怕是不好賣了,少釀些便不至於虧本。咱們畢竟不是專門賣酒的,不差這點進項。”
談輕點了點頭,又低頭抿了一口酒,“這樣啊……”
老吳看他愛喝,心想著還是留一些桃花酒在莊子。
談輕沒再說話,撐著額角,好像還在想這件事,連他平日最愛的燉大鵝都沒動過筷子。
酒可以不喝,飯不能不吃,福生便喊了他一聲,提醒道:“少爺,再不吃菜就要涼……”
撲通一聲,談輕一頭栽在桌上,打斷了福生的話,福生跟老吳嚇得眼珠子快瞪出來了。
“少爺!”
短短瞬間,福生已經開始懷疑酒裡有毒,卻在這時,屋裡又是撲通一聲,他跟老吳齊齊看去,就見談明趴在了桌上,大概因為在學堂工地乾活累了,他還打了一個不大的呼嚕,手邊是剛剛喝完的空酒杯。
福生沉默了一陣,上前探了探談輕鼻息,還有氣息,還活著,他於是鬆了口氣,看向被嚇得不輕的老吳,安慰道:“沒事,醉了。”
老吳看看談輕,再看才隻喝了一杯桃花酒的談明。
“……年輕人啊。”
等談輕酒醒,天都已經黑了,他的肚子餓得咕咕叫,還好福生叫田嬸一直熱著他的燉大鵝,沒多久談明也紅著臉起來了,談輕叫上他一起,倆人吃了一頓午飯兼晚飯。
福生說起他們中午喝醉的事,談明就臉紅,談輕卻是直流口水,他饞那一口桃花酒。
福生說什麼也不讓他喝。
談輕沒有勉強,埋頭繼續啃大鵝腿,喝酒耽誤大事,還是等他沒有大事的時候再喝吧。
等吃完飯,他抹了嘴,找來老吳,跟他說:“桃花酒彆急著賣,讓老趙繼續釀。告訴他,能釀多少釀多少,我能把它全賣出去。”
談明還沒走,坐在邊上喝茶,主要是兩隻小狗崽吃飯時會被放出來,都趴在談輕腳邊。
他不敢動。
不說老吳,福生都覺得談輕的話很奇怪,“少爺打算怎麼賣?可是侯府和夫人的嫁妝裡都沒有賣吃食的鋪子,也沒有酒樓客棧這些。”
談輕老神在在,“那就讓彆人都來我們這裡買酒。”
老吳愣了,“誰會來咱們莊子上買酒?少爺,桃花酒最多隻能放一年,真的要接著釀嗎?”
談輕很肯定地告訴他,“釀!儘管釀,不用擔心銷路。對了,養豬場可以慢慢修,你抽幾個人,將桃山修整一下,尤其上山那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