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輕知道福生行動力強,沒想到這麼強,早上剛回京,第二天天黑時就把人偷回來了。
才偷偷跟談明去工地上沒兩天的談輕都驚呆了,趕緊跟著福生往關著秦如斐的房間走去。
福生邊開門鎖邊跟談輕和談明說:“說來也巧,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在如意齋喝醉了,扔下小廝自個往外走去,說要去玲瓏閣,我見他落單就把他打暈了帶走,現在他家人估計都以為他還在玲瓏閣吃花酒呢。”
談輕興奮搓手,“那就好,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見見這位京城的大紅人,風流大才子了!”
談明並不讚同他們這樣對待一位大才子,卻也無可奈何,同時心中也隱隱有幾分期待。
但就在福生將門打開的瞬間,談輕和談明的這份期待消失了,二人看著被綁在柱子上的小胖子,眼裡都有過懷疑,這圓胖的身材,用黑布蒙了眼睛都擋不住的青春痘……
這副白白胖胖的樣子真的不像是一位風流才子啊!
屋中隻綁了一個人,此人自然就是秦如斐。聽見開門的動靜,他轉向門前,被堵住的嘴巴發出嗚嗚的聲響,緊張地貼著身後柱子。
談輕沉默了一會兒,指著這胖子看向二人,“這就是你們說過的那個風流才子秦如斐?”
談明沒見過人,沒有回答。
福生點頭,“如假包換。”
談輕重新打量這個壯實的胖子,不由納悶,“他這個樣子,真的會有很多詩迷崇拜他嗎?”
福生也沉默了。
談明輕咳一聲,於心不忍道:“呃……人不可貌相。”
秦如斐突然嗚嗚叫起來,扭著身體掙紮,福生見談輕點頭才上前扯出他嘴裡的布團,誰知秦如斐一張嘴就說出談輕的名字,“談輕!我知道是你綁了我!你放開我!”
蒙著眼睛都能認出來?
談輕嘖了一聲,上前解開蒙住他眼睛的黑布。
誠然,秦如斐五官底子是不錯的,人都胖成球了,眼睛還是挺大的,就是長了一些青春痘,還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眼球上全是紅血絲,一看就是老熬夜的那種人。
談輕讓福生給他鬆綁,緊跟著捏著鼻子往後退。
“好臭,你不洗澡的嗎?”
秦如斐氣得臉都漲紅了,待福生解開繩子,他一把推開人站起來,朝談輕拱了拱手,“不知道王妃派人抓裴某到這究竟是要做什麼,裴某還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辭!”
彆看他胖胖憨憨的樣子,說話還是有點文人氣度的。
談輕沒阻止他,隻是給福生使了個眼色,福生立馬就將房門關上了,秦如斐麵露驚恐。
“王妃這是何意!”
談輕回以一笑,慢悠悠坐下來,“咱們好歹一起讀過書,你這一口一個王妃,多生分?而且斐斐啊,這裡不是京城,大晚上的,你一個人出去,也不怕遇到山賊劫道的,或是碰到豺狼虎豹,把你給吃了?”
“這不是京城?”
秦如斐勉強緊繃著的胖臉終究還是泄露出幾分驚慌,“談輕,你把我抓到什麼地方來了?”
談輕說:“你彆管是什麼地方,反正你爹你哥都不在這裡,這裡都是我的人,你跑不了的。你就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秦如斐嚇得有些腿軟,緊抿著嘴唇說:“你不敢動我的,彆忘了,我爹也是你的先生!”
“我早就不在上書房讀書了,還會怕先生嗎?”談輕說道:“再說了,誰知道你在我這裡呢?”
秦如斐臉色煞白,下意識後退兩步,滿臉防備地看著他們三人,“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談輕笑眯眯說:“找你有件事。”
秦如斐以前被原主折騰怕了,這次見到談輕感覺他跟以前不太一樣,但很像傳聞中那樣嫁給七皇子後瘋了,做事比以前更出格了。他到底不敢惹談輕,便說:“什麼事?”
談輕看他也不反抗一下,心說看來原主給他留下不少心理陰影,便給談明使了個眼色。
談明愣了下,滿眼迷茫。
談輕隻好出言提醒他這個傻堂兄,“幫他取筆墨來。”
“哦!”
談明反應過來,扭頭找來筆墨紙硯,將宣紙放在桌上,倒了水在墨硯上當場研磨起來。
談輕將宣紙推到桌邊,看向秦如斐,“我找你來吧,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我就是突然想看你寫詩了。斐斐啊,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吧?”
他叫秦如斐一聲,秦如斐就跟著打一個激靈,“寫詩?”
“對啊。”
談輕歪頭看他,“你的手能寫吧?”
若是不能,他就要叫談明代筆了。
秦如斐卻聽成了若是不能寫這雙手也就沒用了,嚇得將雙手縮到身後,忙不迭點頭。
“能寫,能寫!”
談明見狀便將筆杆送上。
秦如斐做了兩個深呼吸,這才一點點挪過來,手顫抖著接過筆,“你想要我寫什麼?”
談輕道:“寫桃花。反正就是誇,要誇得往天上有地上無,讓人感覺到世間絕美的意境!”
秦如斐麵露困惑,倒也沒問,平複了氣息冷靜下來,稍微琢磨了下,便沾了墨水動筆。
彆看他胖胖慫慫的,讓他寫詩他也是真的能寫,不一會兒,他抖著手扔了筆,便飛快後退遠離談輕,“我寫好了,可以走了吧?”
談輕示意談明幫他看。
談明不是頭回讀到秦如斐的詩,這次也頗為慎重地雙手捧起宣紙,隻是看著看著,眉頭便微微皺起來,秦如斐跟著心虛地彆開眼,眼神偷偷往福生守著的門口瞟。
談輕還沒眼瞎到看不出來這是什麼意思,沒等談明讀完便一把奪過宣紙,拍在桌上。
“敷衍我?”
秦如斐這回是真的急了,“寫詩要看心情的,你把我抓過來讓我寫,我也寫不出來啊!”
談輕狐疑道:“那我多留你幾天,你就能寫出來?”
秦如斐眼珠一轉,飛快點下頭,“我還能寫的,隻要你給我點時間,我能寫出好詩的!”
看他就是個虛胖的,應該不敢騙人。談輕點點頭站起來,“那行,我們今天就到這裡,我給你三天時間,你一定要把桃花詩給我寫出來。”他皺了皺鼻子,還是有些嫌棄,“算了,你先洗個澡睡覺吧。”
他順手收走了寫好的那首詩,衝福生和談明招手。
福生和談明便跟著他離開。
福生順手將門關上了,燭光明亮,三人能在門外看到秦如斐趴在門板上的胖胖的身影。
三人在門外看著,福生小聲問:“少爺,真的要把他留下來嗎?拖得越久秦家會發現吧。”
“他現在寫不出來,我有什麼辦法?”談輕無奈攤手,轉頭問談明,“他那詩到底怎麼樣?”
談明還以為談輕是看懂了詩才黑臉的,愣了下才說:“其實秦二公子能在短短片刻便作出一首格律工整的五言詩已經很厲害了,不過這詩辭藻華麗,卻毫無意境可言,連我的水平都能看出來,他這首詩確實一般,不如他先前的任何一首詩。不過秦二公子說的也有理,寫詩要看心境,他突然被劫到此處,隻怕沒有心情寫詩。”
談輕看向福生,“看吧,那就隻能等他慢慢寫了。”
福生仍有些擔憂,“那秦府……”
“不怕,回頭讓人遞個信給他爹他哥,就說我請他到這裡作客,反正我們又沒有傷他,王妃請他到莊子上玩怎麼了?又不是不送回去了。”談輕擺擺手,往外走去,還不忘吩咐福生,“盯著他點,彆讓他跑了。”
福生認真點頭,“好。”
談明始終不讚成他們這樣粗暴劫人的手法,聞言想說些什麼,談輕便打著哈欠說:“天不早了,談明明天還要去工地,福生跑了這麼久也累了,都回去洗洗睡吧,秦如斐的事我得再考慮考慮,明天再說。”
談明便不好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