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衣把酒言歡的願望還是沒有達成。
它的一番話對兩個人都造成了不小的衝擊。
也不是淩殊和左清焰很容易相信一隻惡鬼的話,而是它說出的內容,實在是很符合事實。
何況他們實在想不出留衣欺騙他們能有什麼好處。
淩殊本來就從大千世界裡知曉了左清焰是鬼胎的事情,也找不到什麼疑點。
隻是她不知……
不過現在卻並不是計較這些真假的時候。
淩殊的升階已經完成,等左清焰也平穩境界後,兩人當即便出了手。
留衣之前可是在暗中偷襲他們,此前更是與左清焰戰過一場,雖則此時行為詭異,看似非敵,卻也顯然非友。加之對方實力難辨,他們得先確保安全,才好談後續。
在界清秘境時,一行人看到點兒惡鬼的苗頭便立即逃離,今時不同以往,如今兩人竟是絲毫沒想過要逃,自然而然便想的是共同迎敵,並拿下它。
許多事情,其實早已經有了變化。
趁留衣仰天不備那一瞬,兩人的攻擊便到了身前。隻是留衣再如何也是惡鬼之首,雖出了下神,卻也不至於躲不過這區區攻擊。
留衣迅速爆發鬼氣抵抗,隻是淩殊的靈氣大開,氣息猛地在鼻尖顯示出強烈的存在感,它好懸沒暈過去。同時它支配身體往一旁掠過,留下一路的雪煙飛濺,半山腰處忽地浮起一層迷蒙。
然而左清焰的目的並不在此。
趁留衣出手應對這瞬間,左清焰貼地疾飛,近了留衣的身,抓住了它的手臂。
他早就反應過來了,不知為何,他可以吸收惡鬼的力量。
隻是左清焰此時並不是為了吸收力量,而是通過這個能力製住留衣。
原本以留衣的實力,倒還不至於會被兩個剛剛晉升至元嬰的小修士如何。
然而它本就舊傷添新傷,一重疊一重,方才又遭兩道狠狠反噬,加上淩殊的特殊氣息壓製,以及左清焰鬼修實力加持,一時不備還被左清焰製住了體內鬼氣流轉。
種種不利條件下,留衣竟當真就這樣被抓住了。
鑒於方才留衣已經抖出了幾個關鍵因素,淩殊和左清焰兩人沿著它的話語試探詢問,竟都沒費什麼力,便從它嘴裡便撬出了更多信息。
……
他們確實也沒想到,消息能來得這麼輕易。
關鍵留衣的表情,六分不忿、三分不解、半分無語、還有半分“我活得久見得多”的洋洋得意,複雜卻又好懂,著實不像作假。
淩殊和左清焰兩人看留衣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產生了些意味不明的變化。
淩殊當初在大千世界裡時還感歎過留衣的“識時務者為俊傑”,以及某些“先見之明”,此時再想起,卻怎麼都覺得摻雜著一股“天真”“好騙”的味道。
沒有其他消息可以佐證真偽,倘若暫且直接帶入留衣所述,那有些怎麼都想不明白的問題,忽然就全部能解釋得通了。
淩殊腦海裡閃過無數畫麵,有她曾作為“觀影人”看過的、有她曾親身經曆過的、還有她曾在夢中深深體會過的。
畫麵太多,有些淩亂,不知忽地想到什麼,淩殊突然將目光移向左清焰。
眼睛裡隻倒映出了一個人影,和周圍漫天雪白。
被留衣引入的那個夢,重新回到了她的思緒裡。
像是為了驗證她之前的猜測,淩殊做的那個夢,是關於左清焰初見綠媛的夢。
並且不僅有初見,這次,她從頭到尾,全都“看”到了。
加上留衣的說法,這麼一聯通,淩殊腦子一閃,忽然就全明白了。
她明白了。
原來,左清焰當時的確已經修至臻境。
左清焰日常不是閉關於自己的院子中,便是獨自外出尋找機緣,連宗內的任務和各類活動都很少參加。
他一直都沒有跟誰有過多接觸,倒是各式各樣的書籍卷宗看了許多。
按理來講,這樣的生活,不說是平平淡淡毫無波瀾,也該是心境澄明、外物無擾。
可是他修煉時忽然吐了場血。
他生了心魔。
淩殊不知他的心魔是什麼、因何而起,但能看到他神情無悲無喜,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所謂。
隻是修煉結束後,卻起身找出了那卷“七情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