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淩殊的反應太過異樣,左清焰有些忐忑:“怎麼了?”
甚至直接開始反思:“……我是鬼胎,應當是飛升不了。那我隻能再找其他方法突破了。”
兩人時刻同處,竟都沒發覺,左清焰近來情緒相比之前動蕩頗大。這本不是一個“無情無感”之人應有的反應。
無人在意的角落,留衣一臉“什麼都瞞不過我”的表情,扁了扁嘴,又是悄悄一個嘲諷微笑。
鬼胎鬼胎,還知道你是鬼胎呐。
你這鬼胎的消息還是我告訴你的呢,還把我綁在這兒。
聽這話的意思,成天追著個仙胎跑,還懵懂。
這有啥懵懂的,不是很明顯嘛。
原本鬼胎轉修鬼道就不會出現什麼“斷心斷情”的奇怪後遺症,他當初肯定是出了什麼岔子,才導致身體重聚時腦海感知未能重聚完整,要麼就是仙胎體弱提供的道引血氣不足,要麼就是仙胎太遠提供不了足夠多的血氣。
總歸就是跟那個助他轉修的仙胎有關。
而如今兩人日日處在一塊兒,這仙胎又是個龍精虎猛的模樣,還能製住它,一點兒不帶虛弱的,可不就會把他那缺失的腦子慢慢補回來了。
留衣看了眼身上的束縛,對著左清焰悄悄翻了個白眼兒。
哼,就不告訴你。
被左清焰一提醒,淩殊忽然又想起一事:“倘若在此之前,鬼哭崖底封印重開,你會怎麼辦?”
封印重開?
左清焰思索了一下,想起小時候曾跳過一次,便就是那次,讓他成了後來這不人不鬼的模樣。
“跳下去吧。”可若當真如此,他還是會再跳一次。隻是這次不是被逼迫,他會自己去試。
淩殊再次驚愣住:“……為何?”
他的確……跳下去了。
可是為什麼?
她以為再怎麼樣,也會是想辦法去對付,去重新封印惡鬼什麼的,畢竟如今對留衣他可都沒一絲手軟,又怎會……
左清焰抿了抿嘴,總覺得有哪裡不對,或許不該這麼說,似乎不是什麼好人會做的事。但是他不願意欺騙淩殊:
“當初我就是在鬼哭崖底變成了現在的樣子,要達到我的目的,或許跳下去比飛升更快。”
未免聽起來太過於不可理喻,最後左清焰還是找補了一句:“總之你若不在,我也沒什麼可在乎的,能達到目的的事情,我都會去做。”
淩殊看遍了大千世界,看了各類角度對左清焰的描述,也看了各個視角左清焰的行為,覺得他不可捉摸、喜怒無常、行事詭譎、城府極深,卻從不曾想,他從來就隻是想得很簡單……
淩殊愣了半晌,好不容易理清了前因後果,胸中隻覺情緒滿漲,卻無處可說。
她看著左清焰,此時的左清焰,還沒有經曆後麵那些事,對很多事情都一無所知。
她無法說。
淩殊動了下唇瓣,似想說什麼,卻又未能說出口。
這可把一旁看戲等下文的留衣糾結死了。
最終還是留衣沒忍住,在旁邊碎碎念起來,一副看透世間、過來鬼的模樣:
“哎呀,仙胎嘛,確實容易死,不過那是還沒修行有成的仙胎,你如今都已經有了道心,仙途通達,怎麼可能輕易就死了。年輕人,不要老是假設一些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它可看了太多太多了。
思緒陡然被打斷,淩殊回過神想起留衣還在一旁,本要揭過這茬以後再說,反應過來它說的話之後卻忽而一愣:“什麼?”
留衣的話,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你這女娃子,本惡鬼說的有哪句話很難理解嗎?”
淩殊緩了下神,望著留衣:“什麼叫仙胎易死?而你又如何得知我如今有了道心?又…為何不會輕易便死?”
留衣嗤了一聲:“仙胎就是易死啊,這幾個字很難理解嗎?我如何得知?我可是十大惡鬼之首,嗬,仙胎我都識出來了,區區道心我還看不出來?何況仙胎沒有道心怎麼修煉,便無論是看不看得出來,你都必定有道心唄。”
講到最後一道兒的時候,留衣突然憤憤:“我說,你到底對自己是有什麼誤解?你能不能看看麵前說話這位,是留衣,惡鬼留衣!你都能跟旁邊這小子一起把我給……那什麼住了,我都奈何不了的人,你要是輕易便能被弄死,我的臉往哪兒擱?!”
淩殊本是意外被留衣的話引導,以為留衣知曉什麼關於窺天果,或者關於她的命途之事。再聯係到自己這一趟的目的,倘若自己不再有生死之危,是否就可以緩緩再做打算。這裡危機四伏,她不想將左清焰平白無故牽扯其中,覺得還是要修為更高一點再來比較有把握些。
可惜留衣的回答與她所想風馬牛不相及。
正有些失望時,淩殊腦中登時有個訊息一閃而過:“那沒有修行的仙胎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