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淡風輕:小錢來,我是張媽,你有沒有休息啊?
雲淡風輕:收到請回複,張媽找你有很重要的事情。
錢來趕緊打字:我還沒休息的張媽。
錢來:不好意思張媽,我剛剛沒有看手機,所以這麼遲才回複您。
錢來正要問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張媽的語音已經過來了。
雲淡風輕:小錢來方不方便打電話呀。
錢來趕緊點了點頭,又想到張媽看不見,立馬回複:方便的。
隻一秒,張媽的視頻通話便打了過來。
見了她,張媽語調關切:“怎麼臉這麼紅哦,是不是這兩天下雨著涼發燒了。”
指尖在冒汗,錢來輕輕捂住臉,不敢承認說自己沒有發燒,卻也不會撒謊說好像是發燒了,她隻好訕訕笑起來。
於是為了不耽誤她休息,張媽便長話飛速說,說了好久都不帶喘氣的:“就是這麼回事,麻煩你了小錢來。”
像是在聽一道沒有標點符號的中文聽力,錢來認真理解了很久,才理解出兩件事情。
一是她每天幫陳硯時解決午餐的事,被發現了!
羞赧漫過頭頂,而比一更恐怖的二,是張媽的拜托。
心跳再次起速,錢來心裡爬上螞蟻,臉霎時變得比番茄還要紅。
張媽接著說:“明天我會讓黎伯多準備一小份午餐,拜托你了小錢來,一定一定要幫張媽看著小時把它吃完。”
可是……她的拜托讓錢來倍感壓力,如果答應的話,陳硯時會配合她乖乖把飯吃完麼?如果不會,她是不是就要欺騙張媽。
拒絕的話無法張口,錢來本就是一個不太會拒絕彆人的人,更何況,張媽在她心裡,已經被歸列為了大大大大大好人。
無奈,錢來隻好硬著頭皮,在張媽無比殷切的注視中,極輕地點了點頭。
通話結束,錢來身上長出了一座無論怎麼翻都翻不掉的山。她趴著,山就壓在她的背部,躺著,山便去往她的心口。
因此,因想起陳硯時便心跳加速的問題,也暫時被她拋在了腦後。
隔天,午餐如約而至,錢來卻沒了之前的期待與欣喜。
飯盒從便當包裡拿出來,一大一小的兩個長方形,錢來坐在位置上,悄悄地歎出一口氣。
教室裡還有彆的同學在,錢來不敢輕舉妄動,於是從抽屜裡翻出一張數學試卷,裝作要問問題的樣子轉過身。
動作是笨拙的,試卷停在陳硯時的書本上,錢來不敢抬起頭,喉嚨不禁也微微發出顫抖,她略顯磕絆:“陳硯時,……我,我有一道題想問你。”
陳硯時抬起了頭。
視線立馬變得遲緩,感官被無限放大,因而錢來真切地感覺到了他忽然靠近的身體,和隨之而來的呼吸。
就連他的影子也都在跟過來。
錢來心跳不止,盯著手背上投下的小半截陰影,嚇得立馬把手一縮。
陳硯時的聲音從頭頂上落下來:“哪道。”
錢來趕緊低垂下眼,落在試卷上的視線卻再也無法專注,她隻好隨手用筆指了一道填空題,在他讀題即解題的瞬間,小聲說出:“張媽讓我監督你吃飯。”
終於把話說出來了。
可緊繃的神經並未因此得到放鬆。
空氣是良久的沉默,其實也不過才安靜了一分鐘。
錢來如坐針氈,是她聲音太小了,沒聽見嗎。
答應了的事情要完成這個念頭使她變得勇敢,錢來忍不住抬起了頭。
卻發現兩人離得太近了,仿佛連呼吸都會撞車,錢來身體不動聲色地往後移了移。
陳硯時仍保持著湊過來的姿勢,額間發絲細碎,眉間微微蹙起,是思考問題才會出現的狀態,可現在他思考的,一定不是她手裡正指著的那道填空題。
錢來不敢把話再重複一遍。
也突然發現,原來吃飯對陳硯時來說,竟是一道這麼難的題。
窗外依舊是下雨的台風天氣。
淅淅瀝瀝的雨聲中,陳硯時注意到了錢來揪成一團的手指,原本想要提出建議的話便生生止在了喉間。
他能猜到,她一定是因為無法拒絕張媽,才會應下如此下油鍋的這件事。
他該把她變成共犯,隻要每天向張媽說一句“陳硯時已經把飯吃完”,便能天下太平。
可她是撒謊就會變成長鼻子的匹諾曹。
他要每天幫她把鼻子鋸掉嗎?
或者:“那你會聽張媽的話嗎?”
會聽的吧,錢來心裡想,可他眼眸明亮,裡麵裝有令她向往的耀眼光芒。
可是怎麼辦,她隻要說謊,鼻子就會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