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過堂時吃了什麼,鳳城隻覺口中沒有滋味,還不如清竹昨夜給她送的那碗清粥。而用膳的殿內人不少,伺候的姑子雖川流不息,卻始終是靜悄悄的,著實令人有幾分窒息之感。
用完早膳,鳳城又被人攔住。
攔住她的是兩個年長一些的姑子,上來就是口誦佛號,言住持有請。
鳳城微一轉眸,便看到目光躲閃的了慧,隻在遠處也不敢上來,滿臉的緊張。
住持的禪房也是在後山,卻是在那湖水之前,聽帶路的兩位姑子讓她喚住持為長靜師太,而去時,住持正在禪房前的院子裡好似賞花。
“你們且退下吧。”長靜師太揮了揮手,那帶路的兩位姑子便合十後走了。
鳳城掃了眼緊閉的禪房木門,然後才看著這位長靜師太。她身形微胖,著一身灰袍,看上去頗為慈眉善目,倒並沒有什麼一寺之主的氣勢。
“我聽了慧說,是她安排施主住的香房?”長靜師太手撚佛珠道。
“昨日到的晚了,不曾參與法會,不便打擾。”鳳城淡聲道。
長靜師太嗬嗬一笑:“來者便是有緣人,早到與晚,皆無不可。”
“師太慧語。”鳳城也笑。這住持看的竟然是種在隻隻大缸裡的碗蓮。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早上她去後麵湖邊,看到不少開得顏色明麗的蓮花,而這的碗蓮,朵朵純白,倒也開得正豔。
長靜師太見她目光流連在蓮花上,不由道:“前幾年寺裡走水,便在各個殿裡都擱了不少大缸,水存著也是存,不如養些花兒朵兒的,也是個景。”
鳳城了然,合十道:“師太慈悲。”
長靜師太側身做了個請的姿勢:“請施主到房內一敘?”
鳳城亦做了請的姿勢。
長靜師太口誦佛號,在前麵帶路。進得門後,閃身讓出一室的光景來。
隻見一位身著黑藍水田紋樣衣衫的女子,正居中端坐在禪房裡,閉目打坐。她聽得動靜,緩緩睜開眼眸,朝鳳城嫣然一笑,使室內刹那明豔起來。
“施主請坐。”那女子開口道,聲音柔和。
鳳城輕輕一笑:“白修容這是認出我了?”
長靜師太已然落坐,聞言也是一驚,抬頭看了兩人一眼。她長年接待宮中貴人,朝中官婦,甚至民間豪紳家的夫人小姐,也算是見慣了各色美人。但如今她麵前的這兩位,也還是讓她開了眼界。
修容娘娘就不用說了,不施一點粉黛,隻著一身樸素僧袍都壓不住她的美豔;而這位施主更是天生麗質,旖旎之姿,要不是她臉色過於冷靜與平淡,若肯展顏笑一笑,怕是顛倒眾生的人物。
白修容也不意外,隻微笑著,伸手去擺弄一桌的茶碗。
她們之間隔著一條長幾,上麵是一套玉般的茶具。
“早上我竟也以為眼花,畢竟我與你素未謀麵——”白修容為鳳城送上香茶,笑道,“不過夙命大師身邊的使女,個個都是絕世佳人,聞名已久。”
鳳城想了想。不是在想她早上去到湖邊時,是如何被白修容發現她的,而是在想,雲吊磐的人竟然如此被人惦記,她居然毫不知情。
“便是先帝冊封我為修容時,請了夙命大師去為我祈福。”白修容解釋道。“我對大師崇拜之極,可惜再無緣相見。”
修容才是三品,按說不值得夙命去專門替她祈福,不過也可見先帝確實寵她,就連她母家大難,先帝為了不波及她,還讓她先到懷真寺來避事。卻沒想到……
白修容似是洞悉她的想法,不由也轉而淒然道:“誰料後來我到懷真寺為皇帝祈福,竟與先帝成永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