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障礙 “真相往往令人難以接受,……(2 / 2)

安室透將車停在河堤旁:“恕我直言,若月小姐。單憑這些,我認為無法構成你執著尋找她的動機。”

若月明海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自己的額頭:“人的意識是由身體支配的。安室也有這種感覺吧?有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要去做某件事,但在得出答案之前,身體就已經先行動了。”

“如果隻是給一個陌生人提供處理傷口的地方也就罷了。我總感覺在那之後,好像又見過她一麵,她和我說了很重要的事情,但是我什麼也想不起來了。或許是為了她,又或許是為了那段模糊的記憶,我也不清楚為什麼,隻是任由本能驅使。”

“所以,你認為,那個女人是組織的人?”

若月明海沒有回答安室透,而是打開車門,踏在米花町的土地上:“從昨天開始就沒怎麼運動。要一起曬曬太陽嗎?”

靜謐的午後空氣燥熱,河對岸的樓宇在蒸氣中扭曲。若月明海在河堤邊坡的草坪上坐下,然後躺了下去。就像遠處其他情侶一般,安室透在若月的身邊坐了下來,雙手撐在身後,仰頭與她一起看著蔚藍的晴空。

“神經內科醫生告訴我,我的記憶障礙用藥物乾預,效果微乎其微。在出院後的一天,我收到了甘露的聊天室邀請,那是我們第一次對話,她問我要不要加入組織。”

“神經內科?記憶障礙?”安室透從未聽她提起過此事。

若月明海側了側身,頭輕輕貼在安室透的腿邊:“是心因性失憶,好像有一部分記憶丟失在了臨空公園。我也故地重遊過好幾次,但什麼都想不起來,之後也就放棄了。”

她頓了頓,繼續道:“我想,要是找到她,或許就能全部想起來了。後來,我問過所有能說得上話的組織裡的人,沒有人見過酒紅色短發的女性。至於那個黑色長發的男性……安室,我還沒有問過你呢。你有印象嗎?”

他當然有印象,而且是永遠無法磨滅的印象。在若月明海的講述中,自那個男人一出場,安室透就猜到了那個男人是誰——

長發,針織帽,額前的發絲。

赤井秀一。

安室透覺得有些意外,沒想到在若月明海的故事裡,居然也有那個男人的身影。

如果若月所言為真,那麼三年前赤井秀一的出現,就是為了尋找那個女人。憑著安室透對赤井秀一的了解,他認為赤井那是已經發現了那個女人,而赤井卻又選擇了離開……

那個女人,是組織的“叛徒”嗎?如果她真的是組織的叛徒,哪怕和組織有過關聯,為什麼昨晚在天台的時候,琴酒並沒有認出來?

若月明海仰起臉,對上安室透的視線:“不回答也沒有關係。我說這些,並不是想讓你幫我查下去。你有你的底線,對吧?我隻是想說,我和她之間沒有恨意,至少,我對她是這樣。”

至於她對自己的感情,若月明海不敢保證。或許她早已認不出自己,又或許,她對自己說過很重要的話,而自己全部忘記了。

哪怕被憎恨,也是正常的。

通宵之後又喝了一罐功能飲料,若月明海的心臟跳動得厲害,有一種隨時都要魂飛魄散的誇張感覺。好在身邊有人陪伴,在日光的見證下,也能奇跡般地緩緩鎮靜下來。

作為波本,他給人的感覺是危險的。而作為安室透,他給人的感覺隻是一個溫柔的鄰家哥哥。

若月明海突然想起了藏在自己手機裡的那張照片,他作為公安警察的模糊照片。那種身份下的他,會有什麼不一樣的氣質呢。

“總感覺……自從和你相遇之後,時間就過得特彆快。”若月明海遮在臉上的雙手緩緩下滑,“好像被按下了加速鍵。”

“是啊,所以我才會對你說,‘不要勉強自己’。作家的工作、譯員的工作,以及組織的任務,很辛苦吧。”

“你呢?波本,安室透,公安警察?稍有不慎,就會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吧。”

“是這樣。”他也在若月身邊側躺下來,一隻手撐住臉頰,看著在草坪上快要蜷縮成一團的若月,“所以,這種悠閒的時光,也非常可貴。”

若月明海的睫毛輕輕抖動著,如緩緩扇動的蝶翼,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近距離不帶戒備地觀察過一個人了。

安室透想將遮在她臉上的發絲撥開,抬起手時,又像青春期的少年一般,覺得這舉動太過曖昧。他轉了個身,雙手墊在後腦勺下,仰麵看著緩緩移動的流雲。

“這朵雲像不像櫻花的花瓣?”問出口的話語卻沒有得到回答。他微微側臉,看向身邊的人。

“啊,睡著了。”安室透苦笑一聲,將自己的外套蓋在若月明海的腿上。

“為了不讓你越陷越深,關於你的事情,我會幫忙的。不過,真相往往會令人難以接受,這也是經驗之談。即便如此,明海,你也願意追查下去嗎?”

“嗯……”不知是夢見了什麼,若月明海發出一聲夢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