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展開,使若月明海愣了一秒,疑惑地看向衝矢昴隱藏在高領之下的脖頸。
衝矢昴睜開眼睛,冷冷地看著若月明海。那是一雙墨綠的眸子,像深林一般幽靜,亦像暗潮一般洶湧。
果然是他。
“小姐,刀不是這樣用的。”衝矢昴甩開若月明海的右手,強勁的殘力使她後退了一步。
“我隻是想知道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若月明海隨手一扔,水果刀打起門簾,被扔出帳篷之外,“你是東都大學的研究生,我明白的。”
衝矢昴通曉若月明海的意思:她不會追查自己的身份——隻要自己告訴她真相。
“是你朝她開的槍嗎?”
他不應該回答。他是衝矢昴,而非三年前的諸星大。在“衝矢昴”的身份下,他可以與曾經的一切撇清關係,也必須與曾經的一切撇清關係。隻有這樣,他的偽裝才有意義。
但是她不甘而又倔強的眼神使他胸膛顫響。如果隻是透露一點點的話……
“如果我想要她死,她根本沒有命能逃到你家附近。”
“所以,是你朝她開的槍。”
“另有其人。”
“名字。”
“如果她也在的話,是不會讓我和你說這麼多的。與你而言,一無所知恰好也是一種保護。”
若月明海含恨地死盯著他。
三年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事到如今才說這些?
所有人都是騙子。安室透是,衝矢昴也是。冠冕堂皇地說著什麼“如果是那個女人”……難道男人能比女人更了解女人嗎!
若月明海緊咬下唇,以這種方式宣泄著無處安放的悶氣。上牙與下齒發出碰撞,口腔內充滿了鏽鐵的味道,她並不覺得疼,反而有一種感受到自己是真實存在著的歸屬感。
“‘她’究竟是誰?”若月明海舔了舔被咬破的傷口,換了一個問題。
衝矢昴有些意外:“你連她的名字和身份都不知道,就這樣找了三年?”
這個問題,也是她此生最大的痛處。若月明海垂下眼瞼,氣勢一下子減弱:“請……告訴我。”
“抱歉,我也不知道。”
若月明海聞言抬起頭,眼眸裡滿是質疑,而衝矢昴的神情依舊認真:“你是降穀的同伴,你們聯手也沒有查出來嗎?”
“降穀”……?
聽到陌生的名字,若月明海微微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但很快恢複如常。這一次,輪到衝矢昴變了臉色。
她不是降穀零的同伴。那麼真相顯而易見……
若月明海認識的是波本,她是黑衣組織的人。
因為她身上沒有血腥的殺氣,所以麻痹了自己。
衝矢昴摸著下巴,認真打量著麵前的女人。
“看起來你和那家夥並不認識。”衝矢昴不動神色地撇清降穀零的關係,把話題放回若月明海追尋的女人身上,“非常抱歉,若月小姐,在三年前的事情上,我沒有辦法幫你太多。因為……”
他回想起了過去,那是他知道的、關於那個女人的結局。
“我也隻是看過她的照片,奉命去追蹤她的痕跡——如果還活著,就給她最後一顆子彈。可惜,就在半個月後,有船隻在大阪灣打撈上一具麵目全非的女性腐屍,從身體特征來看,正是她本人。”
“那不是她。”若月明海搖了搖頭。
那個女人還活著,並且在前段時間出現於米花中心大廈。
“那必須是她。”衝矢昴更正,“隻有死人才不會說話。”
“是誰想讓她閉嘴?”
衝矢昴歎了口氣,撩起帳篷的門簾,彎腰踏了出去。他一半身子被陽光籠罩,一半身子還留在帳篷的陰影裡。衝矢昴回過頭,眯起的雙眼讓人看不透他的態度:
“從泉佐野市起,你已經走了這麼遠。為什麼不注意一下身後的人呢?”
若月明海聲音顫抖:“你和我的身份是一樣的。”
“不,我隻是一名研究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