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是經過訓練的人,都明白被監聽的通話會存在雜音。如果真的是甘露在手機中植入了竊聽程序,那麼她也一定能想到自己和若月有著工作聯係,會輕而易舉發現若月被竊聽的事實。
約若月明海出來時,他本以為是成宮的人對若月下手,監聽了她的手機。現如今,根據檢測結果來看,乾擾通話的監聽器隻能存在於若月明海的家中。
這是比監聽手機更加令人毛發悚立的答案。有人像曾經的他一樣,潛入了她的住宅。
安室透看向心不在焉的若月明海,出聲發問:“對於自身的處境,你有什麼打算嗎?”
若月明海吸了吸鼻子,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還是說說關於特裡斯坦的事情吧,那位聯邦證人保護計劃的受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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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裡斯坦·阿莫斯原本並不叫特裡斯坦·阿莫斯,他有著一個更熟悉也更習慣的名字——西奧多·鄧普西(Theodore Dempsey)。
他從父親那裡繼承了“鄧普西”的姓氏,寓意著“驕傲”。又從母親那裡獲得了“西奧多”的祝福,在母親祖先的家鄉希臘,這個名字代表著“上帝的禮物”。
“你是母親與父親的驕傲。”父親老鄧普西將他扛抱在肩膀上,鄭重對他說。
“成為傑出的大人,或者成為平庸的成人,西奧多,無論你變成什麼模樣,爸爸和媽媽永遠都愛著你,你是上帝賜福給我們的禮物。”母親輝山女士摸著他的臉頰,留下這樣一句話。
後來,母親與父親離婚了,但他仍未敢忘記雙親的祈願,不辱姓與名的寓意,長大成人。
27歲那年,他撞破了一家地下錢莊的交易,從此被黑.幫盯上。
“西奧多·鄧普西,聽說過聯邦證人保護計劃嗎?”在東躲西藏的日子裡,他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被司法部找上,“‘消抹你的過去,保護你的未來’。隻要你願意出庭作證,法警署會保障你的安全。審判結束,你將會變成另一個人,開始嶄新的生活。”
他沒有彆的選擇。這是他最好的選擇。
於是就像約定的那樣,加入到聯邦證人保護計劃中的他,在法庭上作為最後的證人,給予了黑.幫致命一擊。而後,他也得到了全新的身份。
在官方為他偽造姓名時,他懇求道:“請允許我保住母親給我的祝福吧。我的新名字是西奧多·阿莫斯,可以嗎?”
“姓與名都要徹底改變。與過去的一切劃清界限,你才不會遭受報複。”那位與他聯係過的司法部長官嚴詞拒絕。
“至少讓我留下一個首字母。”
就這樣,西奧多·鄧普西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特裡斯坦·阿莫斯“蘇醒”過來,擁有著幸福平淡的生活。
他不能與以前的同事聯係,更不能與曾經的朋友相認。這些他都忍耐過來了。直到有一天,他在美食廣場看到了一家日本壽司小店,特裡斯坦再也無法控製住自己對親人的思念。
他要去日本,見到他的母親,輝山薫理。
黑.幫已經覆滅,他不會有危險。特裡斯坦這般確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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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即將就位。”安室透令人心安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來。
隻不過,他們要做的,並不是什麼平和的事情。
今天是第92屆“流石杯”職業足球聯賽決賽的日子。按照情報顯示,特裡斯坦將會出現在運動場的觀眾席上,與久彆重逢的母親輝山薫理一同觀賽。
“就靠你了,波本,一定要引導他出現在C區。不管用什麼辦法,絕對不能讓他大幅度活動。”若月明海輕輕調節狙擊鏡的旋鈕,搜尋著特裡斯坦的身影。
她身處的地方並不是運動場內部,而是900碼之外、側對著體育場的小型寫字樓的一間共享琴房內。
於運動場內取特裡斯坦性命是愚者會做的事情。隻有在遠距離外使用狙擊步槍,才能有足夠的時間與機會脫身。
在滿是東亞麵孔的人群裡,想找到特裡斯坦並不容易。若月明海識相地把目標定為尋找安室透,這才沒有浪費太多時間,而後以他為中心,很快便找到了特裡斯坦。
特裡斯坦同輝山薫理笑著交談了幾句,小臂搭在扶欄上,看向足球場。
若月明海有一種預感,關注著特裡斯坦的不止波本與她,還有她不認識的組織成員,並且就在運動場附近。
她隻有一次機會。不能失敗。
“永彆了,特裡斯坦·阿莫斯。”
目標人物似乎向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若月明海不知到特裡斯坦這一舉動是出於有意還是無意,她低聲抱怨了一句,明白自己必須儘快下手。
距離、風力、濕度、高度、地球自轉偏向力……若月明海的大腦飛速進行著精度計算,在深呼吸下扣動扳機。
特裡斯坦直挺挺地向後倒下,他身邊的輝山薰理驚慌失措地撲了上去,很快便被附近的安室透拉開。
行動出現了變化。在計劃中,安室透不應該與輝山薰理進行任何接觸。
若月明海一邊皺眉思考著安室透的舉動,一邊快速拆卸著狙擊步槍。
“米花伊呂波壽司店。”目睹運動場陷入慌亂的中年男人坐在汽車後排,過了許久,才對駕駛座上的人發出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