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十二分,東京,警察廳,地下三層。
如同鋼鐵製成的科技堡壘一般,服務器機房靜臥在這棟建築的最深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整個警察廳的核心。
若月明海心不在焉地站在機房門口,把食指放在指紋識彆器上。
為了這次“光明正大的進入”,所有人都瞞著她做了十足的準備,包括最後才在千代田區與他們會合的貝爾摩德。
由於不能留下指紋,兩個人的指腹上都塗了薄薄一層指甲油;同時,為了通過指紋識彆器的檢測,貝爾摩德又提取了被易容的兩位男警的指紋,用特質材料複刻在食指上。
“滴——”
機房內部的防火玻璃門向兩側打開。
貝爾摩德也重複了相同的動作,從容不迫地跟在若月明海身後。
機房內閃爍的指示燈散發著藍色的熒光,交織映照在二人臉上。
矗立的服務器機櫃承載了數據儲存與運算任務,運作時產生的輕微轟鳴聲回蕩在空間內,空氣中還彌漫著機房特有的電子設備的氣息。
若月明海回頭看了一眼貝爾摩德,她——或者該用“他”來描述——像個真正的警察一樣,雙手負在身後,兩腳與肩同寬地分開,站在大門附近。
非常敬業的演員。若月明海有些懊恨地想。自己實在太過遲鈍了,才會相信貝爾摩德是真的在擔心自己的身體情況。
“Go ahead,Mead. ”貝爾摩德用嘴型無聲地催促著。
這種被監視的感覺令若月明海感到厭惡,但是又無法直白地反抗。她從警服馬甲的口袋中拿出U盤,“失手”掉落在防靜電地板上,發出響亮的碰撞聲,在寂靜的警察廳負三層顯得格外清晰。
在走廊巡邏的警員敏銳捕獲到了異常的聲響,警惕地推開門,打開機房的天花燈:“誰?!”
貝爾摩德聳聳肩,和若月明海一起從內間走出來,亮出自己的警察手冊:“警備信息課,波多江近章。這位是我的同事——”
“方井嘉治。”若月明海壓低聲音說。
聽到若月明海開口,貝爾摩德有些驚訝。雖然她模仿的聲音與真正的方井嘉治完全不像,但如果作為陌生人,是無法聽出她音色裡的破綻。
這種情形,世間會將其稱之為——天賦。
兩位巡邏警員狐疑地分彆接過警察手冊,將人與照片來回比對,但還是沒有打消防備,又問:“都這個時間了,警備信息課的人在這裡做什麼?”
“例行檢查罷了。選擇這個時間,也是因為一小時之後,外包那邊會更新密鑰,我們要待在這裡確認。”貝爾摩德看了一眼若月明海,“這家夥性格謹慎,非要提前來等著,我是受不了了。兩位,大家都是同事,一起去抽一根?啊,方井,你也來嗎?”
若月明海讀懂了貝爾摩德的眼神,轉身認證指紋,回到防火玻璃門的另一側,留下毫無感情的拒絕:“你自己去吧。我還在感冒,抽煙對呼吸道不好。”
“看吧,死板。兩位就不要拒絕我了,我們以前見過,日後也會經常共事,去吸煙室增進一下感情也是應該的。”說完,貝爾摩德搭著兩位警員的肩,不由分說地將兩人哄騙走了。
在警察廳外時,貝爾摩德確實有監視蜂蜜酒的意思。但是臨行動前,琴酒把她叫了過去,語氣平淡地說著可怖的話:
“在她插入U盤之後,你最好離她遠點。”
“說得好像那孩子插入的是炸彈一樣。”
“差不多。”琴酒咧開嘴角,聲音裡帶著幾分興奮,“甘露在U盤裡動了手腳,如果蜂蜜酒插入U盤後,試圖修改或者刪除任何數據內容,防警報的病毒便會被解除,警察立刻就能知道有人入侵了數據庫。到時候她在警察的追捕下插翅難飛,我們也會知曉她的異心。”
“如果她沒有那樣做呢?”
“仔細看過她的眼神嗎?清澈、倔強,那是隻有叛徒才會流露出來的,不會錯。”
“你這麼說,倒讓我更加好奇了。在米花運動場的時候,她可是擊中了特裡斯坦的心臟部位,對於一個外行來說,也算下了死手。要不要賭一次,琴酒?我不知道她有沒有異心,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個聰明人。”
“隨便你,貝爾摩德,我隻是提醒你警惕一下即將發生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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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常理而言,貝爾摩德不應該單獨把自己留在機房。遣走巡邏警員的方式有很多種,而她偏偏選擇了和警員一起離開。
自己就這麼令人放心嗎?
若月明海心驚膽戰地將U盤插入服務器中,外接的顯示屏立刻亮起。
【登錄密碼 輸入中……】
【登陸密碼 輸入完畢確認通過】
【身份密碼 輸入中……】
【身份密碼 輸入完畢確認通過】
【請輸入二級密鑰……】
若月明海按照屏幕上的指示,十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擊。輸入倒數第二位密鑰時,她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