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若月明海的語氣裡多了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琴酒仍記得在藤江Land Port單獨留下若月明海時,她眼底流露出來的不安。而如今,她堅定的眼神莫名有著波本的影子。
“波本最近如何?”琴酒突然開口。
若月明海愣了一下,認真地想了想:“就像發給你的報告上說的那樣……?暗殺特裡斯坦的時候,還是多虧波本把特裡斯坦引到了我的狙擊範圍內。如果沒有他的控場,那項任務絕對不會順利完成。”
這是若月明海的心裡話。
“是嗎?但願如此。你們兩個,下車。”
汽車在廢棄的多層停車場內停了下來。
“誒?不是應該把甘露送回第二實驗室嗎?”
“誒?至少把我送到醫院附近啊。早上還有體檢……”
被下了“逐客令”的甘露和若月明海同時不可置信地開口,琴酒用無聲的點煙代替回答,敲擊座椅的右手體現了他的忍耐度已經達到極限。
甘露與若月明海相互對視一眼,默契地推門下車,目送保時捷356A遠去。
真是的,好歹把我平和而又健康的住院日常還給我啊!
“啊,就剩我們兩個了呢!”甘露很快接受了這一事實,迎麵抱上了若月明海,在她胸前蹭了幾下,“好想你,Honey。甘露好想你哦。”
“嗯……”若月明海尷尬地回應著。
人類的感情果然還是一種奇怪的東西。若月明海心想。對自己做出了類似於“被刺”的事情,居然還能熱情地跟自己撒嬌……甘露有意識到這樣真的很割裂嗎?
她低頭看向甘露的雙眸,而甘露也仰起臉,狡黠一笑:“聽說你又在波本家過夜了。已經‘本壘打’了嗎?誒——又幸福了,蜂蜜酒。”
……不裝了,甘露是徹底不裝了嗎,居然說出什麼“聽說你又在波本家過夜了”這樣的話。分明是從偷偷安裝在自己手機裡的定位係統推斷出的吧。
“為什麼要那樣做?”
甘露詫異地鬆開若月明海,後退一步。
心中的話一旦說出口,就像開閘的洪水,無法遏止。
“瞞著我也好……為什麼一定要讓我知道呢?在東雲露營地的時候、在這裡的時候,為什麼要暗示我被定位了呢?被朋友做出那樣的事情,是很難過的,甘露。”
“誒?你、你怎麼知道我在你手機裡定位了?有這麼明顯嗎……”甘露有些窘迫地將雙手放在胸前,視線飄忽不定,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是如何暴露的,“總之那也不是出於我的意誌啦……不過蜂蜜酒你放心,我和他們不一樣。”
“你們都是一樣的。”若月明海單手越過甘露肩膀、抵在她背後的牆上,“你在U盤裡設置了警報程序,如果我在緊張中失誤操作了數據呢?你要我被警察廳的人抓住,然後在我開口之前殺了我,對嗎?”
“但是你還活著呀。”甘露輕描淡寫地說,仿佛從未有人將進入發射狀態的槍口指向過若月,“我一直都在和你說,他們懷疑你,但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你願意永遠被懷疑嗎?”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是我把你撿回來的,你是我的朋友!要打消上麵對你的懷疑,我們隻能這樣。”
“他們沒有取消懷疑!”空蕩的停車場回響著若月明海的聲音,她又壓低了音量,“你也看到了,我拷貝出來的資料帶著自毀程序和定位程序。我敢發誓我沒有做任何的小動作,可是誰信?”
甘露認真地回答:“我信。”
若月明海想,麵前的女孩即使見證過太多黑暗,但因為沒有握過槍的原因,仍不通曉人與人之間爾虞我詐的心路。
“他們不信。”若月明海搖了搖頭,“試探是逐步遞進的。下一次要我‘以死明誌’,難道我也要奮不顧身嗎?”
“我不會讓你死的。”聽到“死”之一詞,甘露攥住若月明海的衣領,“哪怕是大哥要你死,我也會保護你。”
“人不可能快過子彈。”
“我相信我自己!我也相信你……我想相信你啊,蜂蜜酒。”
若月明海麵無表情地鬆開抵在牆上的手:“輪到我死的時候,我會坦然赴死的。不過,我應該虧欠了你很多。在死亡之前……在我死亡之前,我會彌補你的,甘露。”
“蜂蜜酒。”
甘露站在原地,喊住走向出口的若月明海:“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加密相冊裡的照片,我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