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月明海的瞳孔微微收縮,在甘露看不見的地方,她的指甲掐入掌心。
加密相冊裡的照片……
她下意識地想去握緊自己的手機,又想起手機因為電量為零而被自己留在了病房。
若月明海突然清楚地明白,通宵所帶來的困意,以及淋雨所帶來的昏沉,正在瓦解她自己的警覺。
“琴酒和梅斯卡爾要我複製你手機中所有資料的時候,我跳過了那張照片,並隱瞞了那張照片的存在。”甘露走到若月明海身邊,雙手輕輕包裹住若月的左手,“我已經成年了,我也有自己的判斷。”
“什麼判斷?”若月明海竭力裝出與洶湧的內心極度不符的冷靜。
“梅斯卡爾當時在背後監視,我來不及將那張照片的畫麵進行解密,隻能看到照片的拍攝日期——
“是米花迎賓大廈槍擊案當晚、你在聊天室問我能不能侵入警察廳數據庫之前。還記得那時我的猜測嗎?”
——「是你一直在找的那個女人?還是你現在在調查的那個男的?」
“和那張照片有關的,就是波本吧。”
甘露早已觸及了事件的核心,但若月明海不能承認,更不敢直白地否認。她的表情依舊淡然,直視甘露,試圖用偽裝出的坦誠來打消甘露的猜疑:
“既然你知道那是米花迎賓大廈槍擊案的當晚,也就應該知道,那晚我是以譯員的身份,出席了德岡集團與雅司特製藥集團的會議。我接觸到了德岡集團的機密文件,為了防止檢查手機時被發現,便轉移到了私密相冊,這也是需要被質疑的罪狀嗎?”
“為什麼要騙我?”
甘露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臉上露出一絲慍怒,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她的心中破碎。她鬆開若月明海,想與若月明海保持著距離,但是又無法邁動雙腳。
“我沒有騙你,甘露。”若月明海的聲音保持著平靜,“朋友之間是不需要隱瞞的,不是嗎?”
甘露眉頭緊鎖,她的眼中閃過糾結與掙紮。她不完全相信若月明海的解釋,但同時也不願意輕易放棄三年來比友情還要糾葛的情誼。
“我們是朋友。”甘露再次放軟聲音,試圖喚起若月明海的信賴,“我隻是想告訴你,我站在你這一邊。你的秘密,哪怕是對組織的威脅,我都會幫你保守。可是,你要知道,在組織的勢力之下,一切無所遁形。遲早有一天……”
若月明海沉默著走上前,輕輕地抱住了甘露,打斷了她的話語。若月的懷抱很溫暖,但甘露卻感覺到了涼意。
“我一直都相信你,蜂蜜酒。你說的話我全部都相信,所以,你可以發誓不會欺騙甘露嗎?”
“我發誓。”若月明海心情複雜地回答。
“所以,你是真的喜歡波本啦?”
若月明海眨了眨眼,不知道甘露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
“本來我以為你掌握到了波本是叛徒的證據,所以才會和他走得這麼近。你想呀,卸下一個男人的防備,最好的辦法不就是欺騙他的感情嗎?”
甘露看著麵露驚色的若月明海,繼續解釋道:“在第二實驗室的時候,為了讓他對你萌生多餘的情感,我特意把他喊過去,給他一次英雄救美的機會;還有還有,在東雲露營地的時候,甘露以為這是你拉近距離的手段,還幫你助攻了一下……就連你在波本家過夜的那晚,甘露也天真地覺得那是你計劃中的一部分!”
“什麼‘萌生多餘的情感’啊。”若月明海忍俊不禁,雙手貼在臉頰上,感受著心動帶來的溫度,“你還是當作這是我計劃中的一部分吧。”
“真的嗎?我不信。”甘露笑著摸上若月明海的額頭,“一談到愛情,你的臉就紅了!等一下,這個溫度……Honey你是發燒了啊!!!”
甘露手心傳來的溫度確實低於自己額頭的溫度。若月明海上揚的嘴角漸漸收斂,呆在原地,右手如釋重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還好是發燒。我還以為是真的心動了呢。”
“不不不,比起發燒,還是思春更好一些吧。我送你去醫院?讓我看看……打車需要半個小時?琴酒你給我丟哪來了,這還是米花町內嗎!”
得知自己發燒後,原本強撐著的氣力也就儘數都散去。若月明海看向路標,打了個哈欠:“這裡離我的公寓近,我先回家睡一覺。”
“但是你今天早上不是還有體檢嗎?”甘露追在若月明海身後,“啊,我懂了,要甘露再給你助攻一下對嗎?誒?為什麼要拒絕人家!這也是為了蜂蜜酒你的幸福啊!下次你也要幫甘露和琴酒的幸福添磚加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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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的最後一抹光線正從窗簾的縫隙間慢慢消逝,細密的雨絲刮在窗戶上,淅淅瀝瀝的雨聲穿透了若月明海的夢境。
黃昏是最容易使人感受到孤獨的時刻。
若月明海將雙腿從柔軟的被窩中伸出,由於身體還有些乏力,踩在地板上時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她走了幾步,來到窗戶前,掌心貼在冷冽的玻璃上,感受著雨的溫度。
窗外的景色在雨霧中變得朦朧,街燈逐次亮起,橘黃色的光暈使得彷徨的內心隨著雨落的節奏漸漸平靜下來。
若月明海看見玻璃窗上倒映著自己的影子,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寬鬆的睡衣,額頭上還貼著退燒貼。她隻記得回家後自己換上了拖鞋,顧不上洗漱,就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