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縷發絲垂落在若月明海額邊,隨著她想要向後退的動作而輕輕搖曳。
她的右手食指依舊維持著勾起繃帶的動作——若月明海發誓,自己真的不是有意為之,而是繃帶確實纏得有些緊。她的眉頭不經意間皺了皺,透露出無意識的歉意。
借著若月明海的動作,安室透又向她的方位壓了壓身體,仿佛被某種不可抗拒的力量所牽引。若月明海試圖保持一些距離,後仰閃躲,但卻隻讓她顯得更加脆弱和顫抖。
她的雙眸在旖旎的暮色下閃爍著曖昧的光芒,這一次若月明海沒有移開視線,清澈而又深邃的目光凝視著眼前的男人。
安室透想要伸出手去幫她撥開發絲,卻又擔心這樣的動作太過親密,會跨過那道不可逾越的界限。
“距離太近了,安室。你就是這樣保持和異性間的社交距離的嗎?”察覺到了安室透的欲動又止,若月明海的嘴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或者,你根本沒有把我當作異性來看待?”
錯了。一切都錯了。安室透想。
人是無法知曉他人想法的。
正如若月明海不會明白他內心的牽纏,他也不曾知曉若月明海真實的過往。
“知道她是怎麼描述你的嗎?”
看著用笑容掩蓋自身緊張的若月明海,安室透又湊近了幾分,眼底與語氣中的柔情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籠上一層暗色的陰冷。
“‘她’?”
“你在警察廳地下三層的時候,查到她的資料了吧。還是說……你就這樣被動地被貝爾摩德牽製了,除了一味的服從,什麼也做不到?”
“我說啊,零組的降穀先生,你有的時候說話還真是不留情麵。”若月明海的食指微微用力,摁壓在他的喉結上,“溫柔的你、倨傲的你,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
安室透的神色更加沉抑。若月明海心中有些不忍,但還是未掩冷嘲的語氣:“整個警察廳都檢索不到你的數據,這還需要我猜嗎?除了零組,你彆無歸宿。”
不應該說出這種話的。可是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呢?是在生氣於他的總是失控的距離感,還是在憤怒於他對自己的隱瞞?
“‘騙子。’”安室透右手一推,將若月明海壓倒在沙發上。他撐起左臂,低頭俯視著她。
“——這就是荒海蒼華眼中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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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時間,11時50分。
降穀零很少會來到警視廳頂樓的停機坪。
一般來說,走上這裡時,就意味著有極其嚴重的大事已經發生。
但願今天會是一次例外。
他一邊向頂樓走去,一邊複盤著這沒有睡眠的十二小時。
繼被不知身分、不知目的的女性襲擊後,他無暇處理流血的傷口,趕到米花綜合醫院,本應該躺在病房裡休息的若月明海卻消失了。查閱監控後,他認出了畫麵中跟在若月明海身邊、戴著墨鏡的甘露。
降穀零立刻猜到了甘露的目的,把正在睡覺的風見裕也喊了出來,確保事情的發展處於公安的掌控之下。
如果隻是若月明海一人潛入警察廳,他還會放心些,至少他確信若月是半個“這個世界”的人,不會做出什麼有傷害性的舉動。
然而,監控中卻出現了兩位不應該在這個時刻出現在的警察。經過簡短的推理,降穀零確信,除了若月之外,另一位警察的真實身份是貝爾摩德。
再後來,和風見裕也在訓練場“談心”後,他作為“波本”所使用的郵箱又再次收到了甘露的郵件,讓他到長閒公寓關心一下蜂蜜酒。
……
降穀零活動了一下手腕,沿著樓梯走上綠色的停機坪,一名女性警察早已站在那裡,背對著他,仰頭看著灰蒙的天空。
聽見背後的腳步聲停了下來,那名警察轉過身來,朝降穀零點了點頭。
“初次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