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怎麼這小皇帝也對你有意思?你這也太招桃花了吧兄弟?
林修染:天生麗質,沒辦法。】
蘇言沉默了片刻,他覺得林修染話裡話外好像還很自豪,跟他現在那副表情著實不搭。
【蘇言:所以他真給你下過藥啊?】
以他的直覺,傳聞裡那個把太子暴打了一頓還安然無恙的貼身侍衛,八成就是他那個喜歡繃著臉的弟弟。
站在殿中的林修染驀地勾了下嘴角,他恍惚想起了一些舊事,想起了那個不愛說話的,“小侍衛”。
【林修染:確有其事,但是他沒得手,還真挨了一頓打。
蘇言:唔,這皇帝既然對你有意思,怎麼會輕易同意你這樁…莫名其妙的婚事?
林修染:我又不喜歡他,而且他給我下藥被打之後,本來想找我家小侍衛的麻煩,結果被反過來用一些把柄威脅了一番,所以那事最後才不了了之。
蕭暮:那這次的聯姻沒有辦法逼他取消嗎?
林修染:他是皇帝,我能把他怎麼樣?更何況…他現在巴不得找個機會除掉我那小侍衛,可能是覺得我們不會任他擺布,還想著小侍衛能來搶親,好讓他正大光明地除去,真是可惜,他這輩子就聰明了這麼一次,同樣也是他犯的最大的蠢。】
大殿中的林修染低垂著頭,看似安靜地傾聽著那位天子口中虛偽的官話,其實識海中很是熱鬨。
北堂然早在林修染與蘇言談話後就恢複了五識。
自他一出生,林修染就與他共用了一個軀殼,意外地了解了那些舊事,知道對方算是他的舅舅—他的母親當年生活在將軍府,算是林修染的遠房堂妹。
北堂然的童年並不美好,性子也悶,可林修染向來樂觀灑脫,看起來不著調,待他卻很用心,教他陣法符籙,陪他走過了北堂皇城中一場又一場波雲詭譎的陰謀。
儘管兩人隻能進行交流,無法見麵,但卻是彼此這些年來最親近的人。
以前從林修染口中聽到這些舊事,他總覺得遙遠,如今親眼見了,才忽覺歲月流逝,時光不複的悲淒。
“舅舅。”北堂然突然開口。
偷偷藏在角落裡的蘇言眼神剛掃過去,就見林修染神色突然僵住了。
林修染:“大外甥,你這麼叫是沒錯,但是可不可以換個叫法?”之前不是都叫哥嗎。
林修然:“?”
林修染:“…這麼叫真的顯老。”
林修然:“……小舅?”
林修染自暴自棄:“隨便吧隨便吧,我確實也上年紀了。”欲哭無淚.jpg
識海中,林修然低聲笑了起來:“哥,我覺得你今天的心情好像比以前進入陣法好了很多。”
林修染一愣,好像真的沒有那麼沉重了。
年輕的天子像是有說不完的話,林修染覺得很是無聊,畢竟這些話他當年已經聽過一遍了,現在都快能倒背如流了。
雖然那年也和現在一樣在神遊物外。
時間差不多了。
林修染收了雜念,瞥了一眼身邊的北堂肅。
還是一張笑臉,完全看不出後麵殺戮時的冷淡模樣。
該進來通報了,林修染閉了閉眼。
又要再看一次了。
“不好了!皇…陛下!不好了!”一個小太監跌跌撞撞地跑進來,摔倒在地上。
林修染下意識地往旁邊躲了躲,即便明知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他還是會沒來由的恐懼。
到了這個時候,北堂肅也終於收起了那副強顏歡笑的樣子,眼裡儘是冷漠,卻又在看向林修染時帶上一層不忍。
裝個屁啊,現在倒是人模人樣的。
林修染默默地想著。
突然出了事,天子連自個兒的龍椅都坐不住了,顫手指著下麵的北堂肅,觸及對方冰冷的眼神時,又猛地跌坐回去,趕忙讓一旁的侍衛摻著他往內殿走去。
林修染看著他那慫包模樣,暗自嗤笑。
就這個樣子,怎麼配肖想本將軍,怎麼配……
北堂肅帶的人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殺手,原本是不易進入林都的,但借著婚禮的名堂,昭國敞開了大門迎接。
林修染抽出了真身,回到蘇言一行人身邊,隻留下幻境中的自己去重演這一切。
“林修染”看了看慌張逃跑的皇帝,忽然覺得很沒意思,可他還是不想看著他守護過的百姓死在這場暴亂中,所以他迅速出了皇宮。
林修染的靈術很強,他是大昭最年輕的將領,但一個人終究還是敵不過早有準備的敵人,他帶著一身傷,挺立在人群中。
身上流的血與大紅色的婚服染在一起,分不清哪個更鮮豔。
他姓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