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川。
這些時日,葉塵瀟一直待在雲家,他不怕蘇言查到,卻又覺得蘇言不會在意他去了哪裡。
“你這麼快跟蘇閣主撕破臉皮,實在有點可惜。”
正要出門的葉塵瀟腳步一滯,轉身看向整日閒著的雲深:“可惜什麼?”
銀絲被微風吹起,雲深順手將窗台上的盆栽往裡麵推了推:“可惜你跟他那麼久,才得了一個克製魔修的陣法圖鑒。”
葉塵瀟:“星淩閣的東西本就帶不出去,我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找出一個專克魔修的陣法已是不易。”
“有理。”雲深停頓了幾秒,“不過你先前怪我利用你弟弟,那天你扮起他的模樣竟沒人發覺錯處,我很好奇,你對你那弟弟究竟是裝的還是真的在意?”
葉塵瀟眼眸暗了一下。
雲深仿佛置若罔聞,繼續道:“如果來日你要除他,希望能手下留情,我妹妹很喜歡那孩子。”
葉塵瀟冷冷道:“隻要你妹妹不害他,不利用他,我也很希望他們能相安無事。”話止於此,他轉身出門去辦事了。
能調侃的人走了,雲深把目光放到桌上的圖紙上。
裂淵陣。
魔修最忌憚的上古法陣,失傳已久,出處是某個神秘的已經毀滅了的遠古時空。
葉塵瀟這次去的是淩雲大陸古界,他從小生活的地方,林家。
星淩閣,正在藏書樓翻看某本書的蘇言突然感知到自己留下的一道符籙焚毀,當即拂袖離開。
淩雲大陸古界,此時林家宅子已經完全被吞噬進了火海裡,無一人活著逃出來。
蘇言趕到時火也快滅的差不多了,不知道是不是林家平日裡人緣不太好,周圍的人隻管滅火,生怕火勢燒到自己家,儘管裡麵偶爾傳來一聲嘶啞的求救也沒人敢冒著大火進去救人。
蘇言徑直來到大火後剩下的廢墟裡,忽然聽到後院位置傳來不規律的腳步聲,繞過去之後,入眼竟是一群帶著鬼麵的黑衣人,黑衣人看到他時迅速警戒起來。
隻聽一聲慘叫過後,葉塵瀟將劍遞還給暗衛,從後麵走出來,這才注意到蘇言的身影,一時相對無言。
蘇言仔細辨清了地上倒著的人,有點眼熟,但似乎不像是林家的人。
葉塵瀟低頭看了一眼剛才親自動手殺的人,主動提醒道:“他叫馬飛州,風傲大會上閣主見過的。”
蘇言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開口:“殺他做什麼,怕擋了你的儲君路嗎?”
葉塵瀟擺手示意暗衛退後:“他做了不該做的事,我一向記仇的。”
蘇言從冗雜的記憶中挑出了關於這個人的一點點印象:“因為他挑釁了你弟弟?”
“不,是他把我認成了葉塵瀾,不知死活地挑釁我,閣主不是說讓我不要什麼都忍著,現在我不忍了。”
原來在他來之前就已經發生了一些事,蘇言從他話裡解讀出這個意思來,再回想以前對方在他麵前那副良善的模樣,一時竟有幾分無言:“原是我教歪了你……”
“非也,”葉塵瀟嘴角輕提,“還要謝謝閣主,教會我許多外界學不到的東西。”
靈術,禮節,學識,法則,甚至於情愛。
五六年的時間,對於修煉者而言不過彈指之間。相遇是緣,卻未必能走到相知那一步。
蘇言看著青年已然成熟的麵龐,竟然恍惚了一瞬,這些時日於他,短暫又漫長,匆忙又緩慢。
葉塵瀟見他一直盯著自己不說話,長袖下的手攥緊了衣料:“世上每天都有殺戮,今日是被您撞見了,閣主莫非真的要插手,罰我做點什麼?”
這樣對峙的場麵太壓抑,蘇言眸色一暗,問:“火,是誰放的?”
“閣主覺得呢?”葉塵瀟反問。
蘇言語氣低沉:“葉塵瀟,我養了你將近六年,這是你對我該有的態度嗎?”
青年看了他一會兒,嗤笑一聲:“不是所有人都能養得熟的,彆說六年,縱是六百年,六千年,我和閣主您也不會有更近的關係了。”
此話一出,氣氛頓時僵住,暗衛眼觀鼻鼻觀心,紛紛垂下頭,完全不想知道那麼多。
蘇言也沒生氣,隻冷冷地看著他,仿佛都不想認輸一樣,葉塵瀟也無所畏懼地看著他的眼睛。
打破僵局的是同在昭國都城林都的葉衍秋的出現。
林家本是一脈旁支,早些年主族衰落,他們這一脈遷來都城時無所依靠,居所地處偏僻,葉衍秋在百忙之中得知林家大火的意外也全是因為他早前在這裡安排了人盯著,一直到這時才抽出空,心裡總覺得不放心,這才親自過來看看,怎料他還真是來對了,不然這二人還不知道要對峙多久。
葉衍秋跟他們離得遠,並不知道這二人關係已惡化到這個地步,一眼看過去隻當他們在鬨彆扭,連忙上前做起和事佬。
“大人,塵瀟,你們怎麼會在這兒?”
“湊巧。”
“辦事。”
“……”二位吵歸吵,能先統一一下口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