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看向自己,元青繼續道:“後來有一日不知怎麼這個秀妃又怎麼清醒過來了,想起了自己的遭遇,便一根繩子勒死在這老槐樹下,風吹起時,她的屍首便和這秋千一起,晃呀晃呀,身影托在地上,蔓延到站在樹下之人的鞋履上……”
元青盯著他,似乎在等待沈吟洲說點什麼。
完全不擅長社交的沈吟洲絞儘腦汁,誇道:“公公講的故事……很有趣。”
元青看他三秒鐘,收回目光:“跟我來,這是你住的地方。”
他住的地方是一間蛛網遍結的破落屋子。
原著為了形成對比,渲染過晏錯被廢時的處境有多落魄,沈吟洲做足了心理準備,倒也沒有很大的落差。屋子嘛,能睡人就行,不管落了多少灰,打掃打掃不就行了?
逆襲逆襲,沒有水逆哪來的襲?沈吟洲心態平穩地接受了自己要睡在一個看起來像柴房的地方,並且很樂觀地想,幸好現在是冬天,沒有蟲蛇鼠蟻收拾起來方便多了。
元青:“我們這裡沒有被褥。”
沈吟洲:“沒事,我自己帶了。”
元青:“蠟燭宮裡給的份額少,這個月已經分過了,沒有你的。”
沈吟洲:“我自己帶了幾根過來。”
元青:“杯子碗筷什麼的……”
沈吟洲:“我自己帶了。”
元青又盯著他看了幾秒,緩緩開口:“……你帶的東西還不少。”
知道這裡什麼都沒有,難免準備得要充分一些。
“不過……”元青道:“屋裡隻有一張床,桌椅什麼的……一應沒有。”
沈吟洲:“我看外麵堆了不少木頭,我可以自己做。”
元青:“還有飯菜,飯菜都是宮裡統一送,你也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按你這個年紀,大概是吃不飽的。”
沈吟洲:“我飯量小。”
這句話他說的有點心虛,移開視線不敢看元青。
元青不戳穿他,淡淡說:“殿下這幾日身體不適,你不用去見他,先安頓安頓吧。”
初來乍到,這個元青公公挺和藹的,還給他講鬼故事,似乎並不難相處,沈吟洲放心不少。乾活這件事他拿手,打好水操起抹布一頓打掃,屋子裡的每個角落都沒放過,擦得一塵不染鋥光瓦亮。收拾完自己的屋子沈吟洲就開始掃院子,院子掃好了天還沒黑,沈吟洲想著把其他的屋子也打掃打掃。
也不知道這些屋子都是乾什麼的,看起來一個樣,元青跑哪裡去了?和他說完話之後就再沒看見人影。沈吟洲選了個屋子,敲了敲門,沒人應,他走進去開始擦桌子。
擦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這張桌子本身就很乾淨,桌麵上有茶具,還放著一扇屏風,應該是有人住的。
沈吟洲停下動作,試探性地往屏風後看了一眼,還什麼都沒看到窗外就傳來聲音。
“想那前朝舊事,紅粉佳人成枯骨,一根麻繩了殘生……”
日頭漸移,泛黃的窗紙暈開一團黑影,屋內驟然暗下,參與的光輝羸弱如螢火,將人影映在屏風之中,宛如框入畫中的人。
“午夜夢回,老槐樹下仍留有倩影,風起時麻繩捆著頭顱、頭顱帶著身體左右晃動,晃呀晃呀晃呀晃……”
“彆晃了。”沈吟洲打斷施法:“這個故事我聽過了。“
聲音戛然而止。
“你是……”
循著聲音來源,沈吟洲拿著抹布走到窗邊推開窗,好巧,和一隻綠頭鸚鵡對上了眼。那綠頭鸚鵡很是神氣,眨了兩下眼,靈活的脖頸一昂,趾高氣昂地飛進了屋,搭在屏風架上。
沈吟洲的視線定格在它的羽翼,眨了兩下眼睛。
鸚鵡發出人一般的冷笑聲,驕傲地在屏風架上蹦來蹦去:“沒錯,剛才說話的就是我,瞧你這個樣子,就算是第一次看見會說話的鸚鵡,也太傻了點。”
沈吟洲定定道:“太臟了。”
鸚鵡一個不防,差點從架子上失足,像不敢相信一般:“你說什麼?”
“你的羽毛太臟了。”沈吟洲如實地說:“比我剛才擦得桌子還臟,不洗一洗嗎?”
“你懂什麼!我剛才鑽廚房去了……我平時很愛乾淨的……誒誒誒誒?你乾什麼?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動腳的啊,你用什麼布擦我?你這塊布不會是剛才擦桌子的布吧,哈、哈……你怎麼敢拿擦桌子的布擦……哈哈……你碰到我癢癢肉了!能不能輕點!晏子規,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