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四看著蕭寅不停地轉動手上的佛珠,嚇得後背冷汗直流,夫人休棄歸家的消息,可是他稟告給蕭寅的,就連他自己也從未料到那樣謹小慎微的夫人竟敢乾出如此膽大妄為的事。
蕭寅仍是一言不發,秦四隻得硬著頭皮接著往下說:“夫人後來在長喜街租了間鋪子,做起了布莊生意。夫人是在我們的布坊拿的布,屬下核算過數量和市價,夫人應當是賺了些錢的。”
秦四終於說完了,饒是他跟隨蕭寅多年,也被蕭寅此刻的神情嚇得夠嗆,蕭寅已經許久不曾露出這樣的神情了,可如今這樣的神情出現,他總有一種項上人頭不保的感覺,因而他一直在揣測是自己和夫人哪一個會先死。
良久,蕭寅道:“既然如此,那便讓她來求我吧!”
店鋪運轉本些需要大筆銀錢,夏青瑉如今雖小有盈利,卻也是按押付租金,原本是年付租金,夏青瑉拿不出那麼多錢,幾經商討,鋪麵主人才同意按月給租金。
眼看就要到月末了,可一連幾日分文未賺,這月租還欠著小幾兩不說,布頭先是告訴她訂的布沒了,後來又催著她把尾款結清。她沒有熱買的新布,卻還有不少舊布積壓。
幾經折騰,她終於將積壓的舊布低價賤賣,加上之前的積蓄,勉勉強強也算結清了尾款和房租,隻是這兩月的辛苦算是打了水漂。
夏青瑉卻不氣餒,依舊乾勁十足地去長喜街開門做生意,沒有布源她就先賣著成衣繡品,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可她到布莊,看著鋪麵門上貼著的封條,落款上的“蕭氏”才讓她緩過神來,明白這幾天究竟怎麼回事。
終究還是躲不過嗎?夏青瑉不知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上天。
既然這個劫逃不了也避不開,夏青瑉隻有隻身入劫。
她找到蕭寅的住處,秦四早早就守在外麵,看到她,秦四滿是愧疚,雖說自己是受主子的意才用那樣的手段對付一個身懷六甲的婦人,可到底還是太不仁道了。
“夫人。”秦四躬禮,算是致歉。
“秦小爺,我已經不是夫人了。”夏青瑉回禮,也糾正他。
秦四一愣,自己在主子麵前也是如此稱呼,主子竟從未提醒自己。
秦四引著夏青瑉去到蕭寅所在前廳,一路上他刻意壓慢了步伐,生怕夏青瑉跟不上,磕著碰著了。
行至前廳,隻見蕭寅一身墨色長衫,覆手而立,夏青瑉隻覺得許久未見,竟生出有一種恍然隔世之感,他還是從前那樣霸氣環伺、高高在上的模樣,想來生出變化的那人是自己吧!
“蕭家主。”夏青瑉依舊還是從前那副恭敬順從、低眉順眼的模樣。
蕭寅蹙眉,如今輪到他聽不出夏青瑉語氣裡的情緒了,他轉過身,映入眼簾還是她一襲綠衫挺著大肚的模樣,看著她的肚子似乎又要比前幾日大上幾分,“你撐得比我想象久。”
“不過是蚍蜉撼樹。”夏青瑉不知哪裡生出的勇氣,直直地回頂了過去。
蕭寅也不惱,語氣平靜地說到:“你該明白,隻要我想要的,我都能得到。”像是在陳述事實。
“蕭家主此刻想得到什麼我不清楚,可總有些東西是連蕭家主也求而不得的。”
夏青瑉意指明顯,一邊言辭犀利,一邊雙腿不受控製地微顫起來,她暗罵自己這麼久了還是這般沒出息。
“你如今倒是出息了。”蕭寅自然明白夏青瑉所指,那求而不得的是什麼。
想不到她如今也敢正經回懟了,隻是眼角餘光瞥見她不自覺抖動著的裙擺,終究有些忍俊不禁,她還是如從前那般怕自己。
“說說吧,能玩弄我的人不多,你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