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風時在地裡收菜,好不容易迎來第一波豐收,終於有成果了,兩人心情都十分的好。
郝心已經計劃好了待會兒是要把這些蔬菜清蒸還是紅燒、水煮還是爆炒,耳邊卻突然聽到一些動靜。
混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還伴隨著一些吵鬨話語,十分聒噪。
“哎喲我的心兒呀,你怎麼在這麼個荒山野嶺受苦喲,讓我看看我們心兒是不是瘦了,這天可憐見的喲,是哪個天殺的把你騙來的~”
做作又熟悉的調調傳進郝心耳朵裡,她將目光瞥向往自己的方向快速前進的一行人,眼眸裡有些不耐。
要說這世上什麼架最讓她心煩,那必定是吵架。
話不好好說,比架不好好打更難受。
幸好她現在心情好,否則老鴇嘴裡那根舌頭,她還真是不能保證會出現在哪裡。
“我的心兒,快跟我回去吧啊,咱們樓裡金尊玉貴的小姐,怎麼就跑到這偏僻醃臢的地方來了呢,到底是哪個黑心肝兒的把你誘騙了,讓老娘知道,定不會放過他!”老鴇聲淚俱下地哭訴,端的是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要是胭脂沒擦那麼紅,衣裳沒穿那麼豔,頭上的金釵珠花沒插那麼多,就更令人感動了。
下一瞬,老鴇麵前突然飛來一根木棍,拳頭粗的木棍直直插.入地裡一半,駭得以老鴇打頭的一行人,登時一動不敢動。
老鴇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好幾圈,身體僵直在那兒,隻單手往旁邊伸,瘋狂拉扯那人的衣袖。
“彆扯彆扯,我看到了!”李遷用力拽回自己的手臂,挪了幾步,離那木棍遠遠的,也離老鴇遠遠的。
隨後他低聲用力告誡:“要是還想生意能繼續,你知道該怎麼做!”
老鴇用力吞咽幾下,整理心情,緩了會兒後又試探性開口:“心、心兒……媽媽來接你了~地裡那個小崽、不是、小郎君,莫不是就是你的相、意中人?”粗俗慣了,一時間竟還差點改不過來這嘴瓢的毛病。
地裡的小崽子聞言唰地回頭。
躺椅上的郝心卻沒有理會他們,她實在懶得搭理無關又無趣的人士。她慢慢伸出手,眾人隻見老鴇麵前深深陷在地裡的木棍仿佛有鬼上身、逐漸嗡嗡抖動,隨後突然拔地而起,衝郝心直飛而去,最後穩穩當當落進郝心手裡。
見了這麼一手,老鴇哪還敢上前。原本她來這兒就是因為李遷威脅,接不回心兒姑娘,青樓隻能關門大吉。
她雖然對之前郝心怒打一群保鏢的場景還心有餘悸,但是聽李遷說會派很多高手跟她一起,她便也硬著頭皮來了。
可如今一見這個陣勢,後麵那群所謂的高手有哪個敢冒頭的,更彆提旁邊的李遷早已退得遠遠的,她也不是傻子!
見老鴇不再開口,郝心主動化解尷尬,將手裡的木棍捏了捏,待其化為齏粉後打破僵局:“滾。”
嘶——
暗地裡的抽氣聲,簡直震耳欲聾。
再往前,保住了生意估計保不住人,想明白錢這個東西恐怕是有命賺沒命花之後,老鴇毫不猶豫轉身便跑。
此舉如同一塊掉進湖裡的石頭,瞬間激起千層浪,仿佛樹倒猢猻散,轉眼間浩浩蕩蕩一群人便沒了影兒。
風時有些好笑,邊看邊抱著一大把嫩生生的菜回到涼亭:
“憑你的功夫,咻一下,眼睛都來不及眨,這玩意兒就會回到你手裡。你前麵讓木棍在那兒嗡嗡抖動,陣勢做那麼足,還非得拿回來才捏碎,是故意的吧?哈哈哈你好壞,我好喜歡!”
郝心抬眼戲謔看著笑個不停的風時,拍了拍手,換上一副甜甜微笑臉:“你說什麼?”
風時笑聲戛然而止,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不過腦子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了,臉上突兀出現一抹飄紅,急忙想改口,察覺到麵前的危險氣息,又迅速諂媚補救:
“我說、我說…你好聰明,兵不血刃,都不用動手就嚇跑敵人了,好厲害,我好崇拜你,你就是我的榜樣,為你鼓掌!”
好羞恥,他剛剛說了什麼,他好喜歡??
啊——他在想什麼,為什麼這麼奇怪,他怎麼會這樣說!希望郝心沒注意到,求求了!
郝心注意到了,但並未上心。毛都沒長齊,這小崽子的話,有幾分能當真?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那變臉速度是深得她的精髓,她早已習慣從他的話裡挑重點。年齡不大點兒,心眼子倒是跟她都差得不多。
經此一役,李遷是再不敢正麵對上郝心,隻好天天愁眉苦臉,想找個什麼契機合理又合情地推掉這樁差事。他著實是惜命得很,平白無故折在這兒,不劃算呐不劃算。
然而推掉差事的契機沒等到,卻等到了一個禍水東引、借刀殺人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