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環顧了一圈兒,看了眼懷裡逐漸跟個屍體一樣一動不動的風時,平淡開口:“沒想到這下麵竟然還有個水牢。”
而後見風時仍然直挺挺地僵在那兒、小臉煞白,想了想,郝心還是解釋了一句:“方才隻是權宜之計,並非故意,你就當沒發生。”
奇怪,明明她是做好人好事。不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她心虛什麼?
郝心眉頭皺得更緊,索性不再去想,專心查看這水牢的構造起來。卻沒看到風時那被濕漉漉的頭發完全擋住的通紅雙耳。
先前他們在底下密室裡四處查看摸索,還真的讓風時找到一個機關。隻是沒想到,機關打開之後,地板直接突兀碎掉,他們便掉進了這裡。
郝心本來沒啥事兒,但是她在另一個角落研究牆壁上的紋路,背對著風時,距離風時這邊也有點兒遠。
聽到動靜的時候她下意識提氣往上,登頂之後發現沒有可以讓她停腳的地方,便回頭去找落腳之處。這一回頭,她才想起:
完犢子。還有個人。
看見底下都快要恢複平靜的水麵,郝心立即一頭紮入水中,去尋找那個時運不濟的小崽子。
沒想到的是,上麵密室不算太大,這下麵的水底卻是很深。再加上底下沒有任何光源,微弱的明珠光芒壓根兒連她的手都照不清,郝心估摸著位置摸索了好久才找到風時。
耽擱這麼久,郝心夜明珠往風時臉上一懟,發現咕嚕咕嚕的泡泡都冒不出來、人已經快沒氣兒了,便急忙做急救措施,給他渡氣。
好在她氣息夠足,邊渡氣邊往上浮,終於在人小命交代之前將其撈了出來。奈何出來卻發現沒有下腳之地,隻好維持著這副不成體統的樣子。
也不知這齊王是咋想的,寢宮底下建水牢?也不怕住久了得風濕。
緩了好大半天,風時終於恢複了些,他裝作先前被嚇得神誌不清、記不得事兒的樣子,揉揉腦袋,無辜地問郝心:“這是哪裡?”
郝心並未注意他的表情,隻是微微仰著腦袋、伸高拿著夜明珠的手,四處探看周圍景象:“是方才密室下麵的水牢。這裡是活水,必定有連接外麵的通道。”
風時見狀斂了下眸子,隨後也四處觀察起來。
然而四麵牆壁都一寸寸探查過去,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風時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畫麵,是郝心給他渡氣時,他下意識睜大眼睛那會兒,似乎看到底下有光影浮掠。
隻是,他現在著實是記不清,那到底是現實中的光影,還是昏沉腦子裡的光影。
不過,如今也沒有其他出路,他隻能:“郝心,方才水底似乎有些異常”
死馬當活馬醫吧。
“什麼異常?”
“我似乎、在底下看到了光”
“光?”
“嗯”
“若是有光,或許是那處有與外界相通的縫隙,你在哪裡看到的?”
“就……就、我當時很暈,記不清了。”他哪敢說。
郝心沉思一瞬,而後開口:“你在上麵等我,我去底下查看。”
風時有些尷尬:“我、我不會鳧水…”
郝心當然知道他不會鳧水,畢竟剛剛才把他從即將變成水鬼的道路上拉回來:“我知道,我帶你去邊上。你扶著牆壁,不會沉下去的。”
風時雙手撐在牆上,總覺得這個姿勢不得勁兒,怪怪的,又似乎空蕩蕩的,而且總像是會沉下去:“那你彆離我太遠。”
“好。”
於是郝心帶著風時沿著牆壁一處處轉過去,終於在轉到小半圈兒的時候,聽到了敲牆壁時不同的回音。
聲音沒那麼厚實,代表,牆壁後麵,不是牆壁。
郝心浮上來,撈住風時,告誡他憋氣。緊接著沉入水中一掌揮出,劈開了水底下的牆壁。
這回她可記得還有個人。
打通的瞬間原以為會有很強的對衝力量湧入,沒想到,確實很強。
郝心緊緊錮住風時,被暗流席卷,隨著湧動的力量衝出了水牢。
還是大自然的力量更恐怖些,連她都無法完全抵抗。
差點就交代在這兒。
郝心帶著再次嗆水的風時再次衝出水麵,環顧一圈後舒了口氣。
幸好,這回有落腳的地方。
踏踏實實落在一處邊上的大石頭上,郝心將懷裡的人放了下來。
風時頓時轉過頭去咳得麵紅耳赤。
他看著周圍仍然黑漆漆的地下河,大晚上的,這裡、哪裡會有光呢?
但願郝心沒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