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後,宋淩峰和馬伊蘭回到他們自己的房裡商量著對策,就在他們下定決心要打電話給自家兒子時,顧端庭走了進來。
“大寶,怎麼了?是不是小寶又出什麼事兒了?”馬伊蘭慌張地站起身。
“沒有,”顧端庭搖搖頭,“弟弟一切都好著呢,我就是看您們太累了,就想著過來看看您們,陪您們聊聊天。”
“唉,咱們大寶真的很懂事。”宋淩峰歎道,向顧端庭招了招手,“來,讓爺爺抱一抱。”
小寶的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以至於他們幾乎完全忽略掉了大寶,但幸好大寶向來乖巧,不但不鬨,還自覺地照顧起弟弟,這也為他們分擔了許多。
想著,宋淩峰的心欣慰了不少,隻是下一刻他又想起昏睡不醒的小寶,不由自主地走了神。
“爺爺,我幫您捏一捏肩膀吧,這樣您不會太累。”顧端庭抬頭道。
“好,好,大寶真乖!”宋淩峰笑道。
顧端庭遂站在床上,認認真真地替宋淩峰捏起了肩膀。
可能是身體實在太累了,很快,宋淩峰就覺得困勁兒上來了。
“奶奶,我也幫你捏捏。”顧端庭對馬伊蘭道。
“好!”馬伊蘭自然不會拒絕自家乖孫的好意。
……
過了一會兒,顧端庭替宋淩峰和馬伊蘭蓋好被子,轉身熄燈,關門,輕聲離去。
是夜,民宿裡的人早早就“睡”下了。
待夜色再稍微深些,顧端庭穿好衣服,拿上該帶的東西,把宋正宇放在房東平日裡用來運木頭的小板車上,借著夜色的掩護,推著宋正宇從後門悄悄地離開。
時值半夜,村裡的人基本都睡了,除了顧端庭和宋正宇以及路邊偶爾竄過的幾隻老鼠,路上並沒有什麼人。
顧端庭憑著腦海中的記憶試圖尋找到之前那條迷路的街道,但不知為何嘗試了好多遍都失敗了。最後他心一橫,乾脆直接閉上眼睛,放慢腳步,跟著感覺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閉眼尋路的感覺特彆不好受,尤其是在孤立無援的深夜小道上,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通過其他被放大的感官傳達到全身上下,並無限擴張內心的恐懼和無助,縱使顧端庭平時再鎮靜,此刻也未免被嚇出一身冷汗。
時間似乎隨著腳步的挪動一起變慢,就那麼一小會兒,顧端庭卻仿佛覺得度過了幾個年頭。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渾厚且帶著鈍音的鈴鐺聲隨風從顧端庭的耳邊刮過,宛如一個百歲老人的嘶啞低語,顧端庭嚇了一跳,猛然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正站在當初的那個幽靜岔口。
他下意識地看向板車上的宋正宇,用食指小心地探向他的鼻翼。
呼!幸好還有氣!
顧端庭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不少,而後才抬頭細細地打量起周圍。
這景象跟他印象中的相差不大,卻又有種說不出的異樣,總感覺有什麼東西變了。
不過這不是他該糾結的,當務之急是儘快找到宋正宇之前發現亮光的那個地方。
他暗自給自己打氣,然後推著宋正宇按照幾天前的路徑走著,可當走到特定的位置時,卻發現原該出現的那條分岔路卻不見了,而周圍的環境亦是全變了樣,眼前空蕩蕩的連棵樹都沒有,更彆說所謂的一戶人家了。
似乎感知到了什麼,顧端庭猛地轉身,身後小路驀然消失,四周荒涼得隻見偌大的空地和黃土。
沃德法克!
顧端庭簡直要懷疑人生了,這場景的切換效率也太高了吧?
他謹慎地轉了一圈,確定自己沒有看見類似河啊、橋啊、石碑啊諸如此類的東西,心裡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好險,還以為自己真踏上黃泉路了。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不知道是何方神聖在搞的鬼,但事實證明顧端庭他賭對了!
但是,正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接下來是死是活就看他們兄弟倆的造化了。
深陷在淒涼荒蕪的陌生地方裡,顧端庭不敢輕舉妄動,他停留在原地,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辨彆各個方位。可由於周邊沒有特彆明顯的標誌物,一時間他也不知該往哪裡走比較好。
正當他絞儘腦汁都想不出辦法時,一個綠色的螢火蟲幽然飄到他身邊。
“……”此時的顧端庭無語中又帶著些抓狂。
這場景,這情節,還有這忽然出現的螢火蟲,他真的不是誤拿了什麼靈異劇本嗎?!
得虧自己是掛過一回的人,不然他的心臟都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螢火蟲飄飄然地飛走了,顧端庭隻能跟緊眼前唯一的方向標。
板車和宋正宇的雙重重量本來就不輕,再加上好好的青磚路變成了黃泥路,給前進之路增添了不少阻力,縱然顧端庭體力再好,但現在的他終歸隻是一個小孩子,小小的身體也在不斷透支。
他的手心被磨破,手臂、小腿也被板車刮出、磕出不少擦痕和淤青,而且最要命的是,他有一刻在追那隻螢火蟲時踩到了一塊石頭,左腳直接崴了,偏偏還要忍著疼堅持往前走,生怕一不小心跟丟了以至前功儘棄。
又很長的一段時間過去了,緊緊跟隨著的螢火蟲驟然消失,出現在顧端庭麵前的是一個看起來很古老的茅屋,外麵還圍著一圈籬笆,像極了電視劇裡的高人遠離俗世喧囂的隱秘之所。
當然,也不排除它會是另外一個蘭若寺的可能。
為了拯救自家老弟,顧端庭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推開竹門,“咯吱”作響的聲音聽得他全身的雞皮疙瘩都炸了,心臟“怦怦怦”地跳個不停。
他平順了下呼吸,讓自己儘可能地冷靜下來,但是……啊啊啊這要讓他怎麼冷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