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看著對方的……(1 / 2)

彼風 攀攀果 3928 字 8個月前

看著對方的身影被夜色淹沒,鐘梧也道了彆,回到自己的房子裡。

學校的房間是不缺的,鐘梧分配的房間不算小,隻是布置簡單畢竟,他頂多會煮個泡麵,其他的也不會,再加上單身一人,便一切從簡。

雖然從簡,有些東西卻並不可少,比如簡陋卻乾淨的桌子上一個精巧的玻璃杯,裡麵裝著花茶,角落擺著插滿了野花的花瓶。

桌子上手機響了,鐘梧不想接,任由手機在一邊響著。

那鈴聲卻很執著的響了很久方才終於停了下來,沒過多久,幾條信息提示音響了起來。

鐘梧不想看,可又覺得自己不得不看,幾番內心的矛盾撕扯後,終於還是將手機拿了過來,果然是家裡人發的。

一開始溫言軟語勸他回來,後來便是憤怒的命令語氣,說是給他一年的時間回來,到時候考編,進事業單位,然後結婚,房子已經買好了,姑娘也都看好了,如果不回來,他們就親自抓他回來。

一切都安排好了,不用勞心勞力,多少人羨慕不來,還有什麼不滿足?

六條信息,每一條都很長,大部分是來自母親的,中間夾雜著父親的一條,言簡意賅,語氣強硬的卻讓鐘梧心口顫了顫,繼而生出更強烈的抗拒來。

他有一個隱秘的願望,可惜這世界上除了自己無人知曉。

這樣的信息,從他義無反顧的到了這裡之後,隔幾天就會收到一條。

他有些麻木,他曾經是父母最驕傲的心頭寶,說出去是父母朋友同事歆羨的對象,是彆人家的孩子。

可現在已經成了他們的恥辱。

他知道,父母沒有錯,可是他有錯麼?

小時候,他童言童語,說長大以後不結婚,不搬出去,要跟爸爸媽媽永遠在一起。

長大後,他想要履行小時候的承諾,卻被認為是瘋子。

他隻是不想違背自己的心意,也不想害了其他姑娘而已,如此而已。

村鎮中學的宿舍很簡陋,白熾燈泡被簡單粗暴的安裝在牆上,沒有任何的裝飾和包裹,圍繞著亮光的蟲子不知疲倦的飛舞著,向死而生。

鐘梧看著圍繞著白熾燈的蟲子,雨後的初夏,半夜還很清涼,蚊蟲卻變得很多,很快就能聽到有蚊子的“嗡嗡”聲傳了過來,擾得人心思煩亂。

點了一盤蚊香,關了燈,蓋著一床薄被,鐘梧瞪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然而房間黑暗,白日裡花紋斑駁,牆皮半落未落的天花板此時見不到一點影子,徒有一個黑暗怪獸從暗夜裡悄無聲息而來,站在鐘梧身邊,濕冷冷的朝著鐘梧看,似乎要隨時伸出手來,扼住對方的喉嚨。

守護燭火的蒼白著臉的聖女站在教堂外,教堂內下起了黑色的雪,一個巫婆將自己的頭埋在桌中窸窸窣窣,手機掉在地上七零八碎,有青蛙在大聲的唱歌。

夢境詭異而瑣碎,鐘梧從喘氣中醒來,才發現自己腦門已經沁上了一層涼涼的薄汗。

站起身喝了杯水,再躺回床上,便一絲睡意也沒有了,窗外有月色擦過窗戶的鐵欄杆,落在地上被切割成監牢的形狀,隻是那月色卻是美好的,充滿了詩情畫意的水靈靈。

睡不著了,鐘梧索性站起來,將前段時間拖了朋友寄過來的琴盒翻找出來。

他家庭條件算是不錯,小時候父母也很樂意給他報些興趣班,音樂繪畫舞蹈書法,都有涉獵,不過也隻是懂個皮毛,唯有這小提琴,儘管到了高中就不再跟著老師更進一步的學習,卻始終都是自己的心頭好,心情煩悶著急的時候,就喜歡找個無人的地方拉上幾曲,技藝不算精湛,卻能撫慰自身。

下了許久的雨後接連著就是晴天,月色很好。

農村沒有光汙染,月色和城市的不同,行走在鄉野中,那月色甚至有了流動的波紋,似乎並非是光亮而是水波,月色瀲灩,如進入夢幻的世界。

鐘梧一時間很有些陶醉,那些煩悶的事情也似乎瞬間離自己遠去了,這天地月色中,終於隻剩下了他一人,隻有他一人,這種孤獨,因為被美景撫慰,而變成了享受。

有風徐來,吹動柏樹的葉子嘩嘩作響,田野中不知名的蟲子喑啞低鳴。

夜色撩人。

他深吸了一口氣,調了調音,弓弦前兩天才用過鬆香保養,音色挺柔和。

小提琴剛拉或者拉的不好,聽起來比鋸木頭的聲音還要難以入耳,熟練了,纏綿的調子卻是能勾起人心底裡的那根弦的。

最開始選的是《卡農》,回環往複的調子他特彆喜歡,似乎在訴說一種輪回與宿命,可是又與這撩人夜色不是很搭。

左手微動,弓弦微調,調子自然轉換成了一曲《梁祝》。

小提琴版本的《梁祝》纏綿婉轉又帶著飛蛾撲火般的抗爭,或許也正是他自己內心的想法和渴望,渴望一份感情的撫慰,也有對世俗眼光的反抗,想要活出自己的人生,卻並不希望是魚死網破兩敗俱傷後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