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陳姿燕的姐姐啊,她上周沒來學校。”
“怎麼?怪我妹妹沒來,害你們見我晚了些?”
“姐姐,你真有趣。”有人開玩笑,“弟弟們沒見過大場麵,您彆介。”
“姐姐好。”
“妃妃姐好。”
“妃姐姐好。”
“妃姐好。”
姐姐聲此起彼伏,圍繞在耳邊。
他們這個新鮮的年齡,搞怪不嫌幼稚。
薑怡妃的目光落在前麵男生的耳朵上:“耳釘很帥啊,是什麼石頭?”
男生側耳湊近她,像把自己的耳朵朝貢了:“姐姐你儘管掌眼。”
薑怡妃低頭,一根手指虛虛地抵著他的耳垂,對著光調整石頭方向,故作驚喜:“是藍鑽?”
“姐姐您真牛,一眼就看出來了,”那男生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掏出手機:“姐,你喜歡嗎,這個得向私人工作室訂做,我推你微信。”
“好啊。”薑怡妃不避諱地展示二維碼。
秉著雨露均沾,一碗水端平的優良品德,她把手機往前伸了伸,允許周圍一圈的男大學生加她微信。
宋聿誠推了推眼鏡,耐心指導學生如何寫鑒定報告。
聽到後頭鬨哄哄的一片,指間的筆停止轉動。
一隻青花瓶放在講桌上,瓷光細微,映在他眸裡,如古井泛出黯然水色,深不見底。
他讓身邊的學生回到座位,摘下眼鏡,捏著眉心,隔著薄薄的眼皮,他感覺後排高處有一顆太陽,她被行星環繞,火光四射,漸漸烤乾他身體裡的水。
凝了凝神,睜開眼,漠然的視線像是穿過樹林,遠遠地鎖住一個方向,慢慢湧上侵略性,是狩獵前的埋伏。
第一排,陳姿燕緩慢坐下,耳廓回響著老師批評的話語:“寫得報告是挺認真的,取其精華,合成糟粕,回去重寫。”
“燕兒,你嘴張這麼大乾什麼?”鄰桌問。
陳姿燕感覺進錯了教室,震驚又懷疑:“宋老師生氣了,他竟然嘲諷我。”
對麵一臉不信:“溫柔的宋老師還能生氣,我把桌子吃了。”
彼時,音箱的聲音尤為沉重。
“最後一排的新同學,”他從帶來的紙箱裡拿出一隻青花四瑞紋筆筒,擱在桌上,眼神銳利,“上來。”
薑怡妃本不想過去,直接離開教室,但看到男人的目光裡彌漫著挑釁,連帶著嘴角的笑意都顯得輕蔑。
她斷然不能輸。
薑怡妃起身,背著愛馬仕的包,修身高腰牛仔褲勾勒出腿部與臀部美好的線條,高跟鞋踩在台階上,從容不迫。
她望著桌上的瓷器,了然於心:“宋老師想考我基本功?”
宋聿誠的視線一直盯著她,友好純潔的教室頓時變得像鬥角場。
“薑總難得來一趟,給孩子們打個樣吧。”他雙手抱臂,把身邊的位置讓出來,望向學生時,嘴角傾傾,又是一副溫和長輩的麵孔。
學生們愛看熱鬨,拍手起哄。
薑怡妃走上去,貼著他站,欠身去鑒彆桌上的瓷器。
在拍賣行,知識就是力量,得有精通的類彆,也要什麼都懂一點。
“外壁繪青花麒麟等瑞獸,秋草和皮毛呈逆時針旋轉。”抓著瓶沿,她抬頭去看他,一口咬定,“小case,這些都是順治民窯的特征。”
女人的眼睛明亮而有神。
宋聿誠做了個請的動作,示意她看筆筒底款。
明朝永樂之後,瓷器底部開始寫上本朝的年號款,乾支款以及圖記款,這也是鑒定瓷器最重要的部分。
薑怡妃向內掀開筆筒底。
【大清順治年製】一排字被方形便利貼遮住。
【下課跟我來一趟辦公桌。】
薑怡妃勾了勾嘴角。
鈴聲響。
演講台遮住兩人下垂的手,她挑挑小指去碰他的手背。
男人表情冷淡,避開她的小動作,拿走桌上的眼鏡和保溫杯,先一步離開教室。
燕都大學行政樓。
紅磚高樓,一邊牆布滿了爬山虎,厚重的大門口有雄獅坐鎮,曆史悠久。
下節課已經在十分鐘開始,走廊裡有些昏暗。
薑怡妃在最後一扇門停下,緩緩吐氣,敲了敲門。
“進。”
裡麵沒有開燈,細細的陽光窗簾縫隙裡鑽出來。
視野內,有一張沙發和桌子,剩下的都是書架。
沒有人影。
薑怡妃略感不對勁,立刻轉身。
“男大學生是薑總的新口味?”
他擋在門前,身姿在微弱的光線裡更加挺拔,手放在門把上慢慢扭動。
薑怡妃盯著他,故意說:“和小周同學約了晚上吃飯,聊聊他漂亮的耳釘。”
清涼的空氣中,有落鎖聲輕輕回蕩。
仿佛墮入陷阱。
身體被黑影拉過去,她去扯他的手臂,卻輕而易舉地被反製,麵朝下摔進沙發。
薑怡妃驚呼一聲,手被人用力禁錮,摁在尾骨。
宋聿誠壓下來,白蘭地混合煙味,形成一股辛辣的味道,刺激著脊背的神經,像黑藤般蔓延。
他輕咬她的耳朵,低語著:“男大學生笨手笨腳的可伺候不了我們家妃妃。”
“那誰可以?”薑怡妃笑了笑,胸骨酸疼,深深陷進沙發,氣息微喘。
上麵人頓了頓,嗓音暗啞。
“男大學教授。”
他妥協了。
薑怡妃咬了咬他摸上來路過嘴唇的手指:“我要重新驗貨。”
“宋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