滯澀的穴竅倏然貫通,凝固的境界被驟然擊破。
有傳聞說修仙一途金丹才為門檻,但無論如何,沈放舟此刻終於徹徹底底地踏入金丹期!
較築基澎湃洶湧千百倍的靈氣滾滾而來,第十三道禁錮自然而然地融化消失於丹田。禁錮加持之下,本有些飄忽的實力終在這一刻暴漲至元嬰中期,重劍沉山低吟,軟劍蒼澤待蓄。
倉促間沈放舟來不及多想,她不知道為何程澈竟舍了命魂來幫她,但事已如此,唯有抓住這一線生機才可殺出重圍!
九歌劍法中的雙手十字劍再度重現,沉山與蒼澤同時出鞘!沈放舟抬手向上狠狠一提,兩枚快刃猶如紙裁般輕鬆地切開黑霧,刹那間但聽哢嚓哢嚓一連串脆響,無形的黑霧竟似玻璃般開裂。
“轟——”
平地裡一聲驚雷,壓倒萬千金戈聲!就在這爆炸蕩起的刹那,沈放舟猛然睜眼,琥珀雙眸燦照逼人,一切都來不及考量,在黑霧氣遁逃的前一秒,沈放舟狠狠地將長劍貫入它正中!
於是頃刻間黑霧粉碎,承載不了如此浩瀚靈力的幻境開始解體,僅存在記憶中的仙魔戰場的亦開始支離破碎,斑斕色彩化作純粹流光逐漸消散,現實的灰白色開始重新鋪張。
重回兩界山。
幻境消退,狠狠摔在地上的沈放舟努力爬起來,她撐著蒼澤劍嘩地吐出一口淤血,來不及休息便慌張地去找友人,抬頭,正麵卻迎上一張過於熟悉的臉。
寧如月呆呆地和沈放舟對視,哎呦一聲茫然試探道:“......你也死了?”
沈放舟沸騰的心涼下去,也茫茫然:“我該死嗎?”
係統不鹹不淡:“挺該的。”
沈放舟與寧如月跟兩條傻狗一樣麵麵相覷,還不等生鏽的腦子反應過來,一旁睜眼的刀修嚎哭著將寧如月撲倒,放聲大哭:“嗚嗚嗚嗚小月你沒死啊,你騙我眼淚。”
隊員們大喜大悲之下差點順不過來氣,呆了片刻的沈放舟卻恍然大悟。
從一開始她就以為錯了,謝門主沒有聽到她的問題,她亦沒有追究下去。謝歸晚舍棄聽覺換取的不止是她胸膛的一道傷,而是所有人魂入幻境的一線生機。
魂入身不入,空幻如泡影。兜兜轉轉,一切倒真像一場遊戲了。隻可惜死去的寧如月尚能在現實中留一條命,但身魂皆碎的程澈,卻是徹徹底底地死了。
沈放舟徹底鬆懈下來,她乾脆地躺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隻覺天地間的一切都是不可預料的,原書對程澈不過是一筆帶過,但亦清晰地交代了她最後成為徽州關城主的結局。
但在真實的世界裡,程澈居然選擇在共同執行任務時對自己出手,在眾人險境瀕危時又不惜神魂俱散博得一絲生機,再無存活可能。
沈放舟歎了口氣。
她是為了改變主角團的既定命運而來,卻冥冥之中卻見證了她人被更改的結局。
話說回來,程澈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假若說程澈叫她救救寧如月是因為自爆之時能窺見世界為幻境,但救救其他人,又究竟指的是什麼?
其他隊友麼?
程澈突如其來的背叛實在難以解釋,她的最終選擇亦叫人摸不著頭腦,總覺得,一切分外奇怪。
沈放舟皺眉,她視線環視過滿地的金丹魔將屍體——大概是因為黑霧爆發的殺氣而死在了最外圍,卻隱約覺得此事或者不像看起來那樣簡單。
係統卻悠悠然,甚至都露出一絲劫後餘生的歡悅:“得嘞舟舟彆多想,這地方在鶴行天的正文裡總共出場過一次,按照你們穿書的不成文慣例,沒什麼可擔憂的。有那功夫,你不如看看女主呢!”
對,從幻境出來前護身陣法驟滅,也不知道謝歸晚會受到何種反噬。沈放舟如夢初醒般轉身,試圖在沉黑的魔界邊境旁找到熟悉的身影。
“舟舟。”
身側傳來低聲,沈放舟驀然看去,但見謝歸晚麵上是一如既往的風輕雲淡,而右手處,卻正是被下了定身符的紂煦。
沈放舟趕快上前一步,看也不看紂煦一眼:“門主,你剛才去哪了?快叫我看看受傷了沒有。”
四下昏黑讀不懂沈放舟究竟在說什麼,但眼前人實在是把心思都擺在臉上。謝歸晚猜出些許,隻攔住舟舟伸來的手,唔了一聲:
“我沒有大礙,隻是後背似乎有劃傷,晚上也許要麻煩你幫我上藥了。”
沈放舟半點猶豫也無地應下,又開始就失去聽覺一事問東問西,吵得一旁的紂煦喂了兩聲,滿頭問號。
紂煦:打情罵俏能不能注意一下我這個俘虜???
“噢,差點忘了殿下。”
沈放舟回神,笑容坦坦蕩蕩光明正大,正當紂煦冷哼一聲預備擺出你們叫我乾什麼我都不會答應的英勇赴死模樣時,卻見沈放舟徑直伸手,毫不客氣地取下紂煦腰間儲物袋。
紂煦:“?”
沈放舟理直氣壯:“殿下,當俘虜就要有當俘虜的覺悟。”
極少數人會在儲物袋上加鎖,更何況是魔界的小殿下。沈放舟不費吹灰之力便把它打開了,特應景地噢了一聲。
然後在紂煦鐵青的麵色下,取出半截羽毛。
紂煦卻臉色驟變,咬著牙一字一頓:“沈放舟,我勸你最好不要動鶴羽的打算,否則無論是祁鈺還是所謂的隱仙雲彆塵,沒人能保住你。”
鶴羽?
沈放舟打量著手上普普通通的半根羽毛,有點難以自信地戳係統:“這就是傳說中的魔族至寶鶴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