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靈氣旋流成望不到邊際的通道,空間氣息愈發濃厚,沈放舟隻覺頭昏目眩,堪比上輩子在遊樂場被老母親拽著玩超長超高過山車。
傳送石完全碎裂,深紅色的碎屑順著沈放舟的指縫飄揚,在這裡時間的感知都徹底混亂,也許隻過了一炷香也許過了一天。沈放舟隻聽到砰的一聲巨響,下一秒,身體就狠狠地摔在了木頭地板上。
“咚——”
沈放舟眼淚差點沒砸出來,猝不及防之下她甚至連靈力都來不及調用——傳送石這東西能不能給個精準落標點啊!
揉揉腦袋艱難起身,沈放舟乾脆盤膝而坐,這才發現自己身邊便是另一枚碎成粉屑的傳送石,這叫她稍稍放下心來,能確定自己和門主已經離開了魔界。
眼下自己正處在一間頗為寬敞的寢室中,正中央木床寬大,角落裡檀香嫋嫋,裝潢布置簡潔乾淨,沈放舟越看越滿意越看越熟悉越看......
等等,這不是她在劍閣的家嗎!
還沒等茫然的沈放舟回神,一隻手先扯住她肩膀,以溫和卻不可抗拒的力度將沈放舟從地上拉了起來。
謝歸晚微笑:“舟舟,我們來算算賬。”
沈放舟嘶了一聲冷汗直流,大腦飛速運轉,預備編出幾個理由,還沒等人開口,屋外卻響起略急的敲門聲。
邊映雪一向古井不波的臉上顯出難得的擔憂,她隻能聽見屋子裡略有些嘈雜的動靜:
“舟舟?門主?是你們回來了麼?”
沈放舟眼神一亮,望著窗外若隱若現的身影感動不已,立刻扯著嗓子回複救苦救難的師姐:“是是是!”
深知門主吃軟不吃硬的品性,沈放舟馬上轉頭和謝歸晚對視,臉上浮現出稍有些討好的笑意:“門主你看,我師姐已經在屋外等咱們了,要不算賬的事情.....留到下回說?”
眼前人笑吟吟地望來,絲毫沒有意識到在魔界中“墊後”是個多麼危險的舉動。對上她那雙琥珀色的湛然雙眸,謝歸晚一時千言萬語都止在唇邊,實在是說不出些旁的。
隻得歎口氣:“罷了,拿你沒有辦法。”
沈放舟死裡逃生長呼一口氣,立刻馬不停蹄地去開門迎接“救命使者”。
沉木大門吱呀一聲緩開,師妹一如既往地探頭問好。見沈放舟與謝歸晚兩人雖有些疲憊,但身上衣衫整潔不似有傷,邊映雪這才放心,趕快推門而入。
“太危險了。”
邊映雪率先皺眉搖頭,實在是不想下次再心驚膽戰地等著師妹和門主:“你們兩人的行跡已經傳到了仙盟,一個築基一個符師,你們是怎麼敢一路闖到妖都去的?!倘若其中有一點偏差,說不定掌門就要去收屍了!”
沈放舟乾咳幾聲先把門主摘出去:“師姐你先聽我胡編不是,聽我解釋!都是我的主意啦師姐,況且我已經突破金丹,這不是覺得去都去了,不進魔宮裡轉一圈太虧嘛。”
邊映雪勃然大怒:“什麼?還去了魔宮???”
沈放舟:“呃——”
謝歸晚好整以暇地望著慌張的沈放舟,絲毫沒有要幫人說話的意思,隻視線同邊映雪交錯一瞬,下一秒,兩人便默契地彆過眼去。
謝歸晚借住劍閣三年,因著性格極少同其他弟子接觸,相識的不過是沈放舟與邊映雪這對師姐妹。
她和邊映雪也並無矛盾,同他人相比甚至算得上關係不錯。隻不過兩人相處時中間總有一個沈放舟,一來二去,劍閣門中便似乎隻有邊映雪隱約知曉她對舟舟的意圖。
唉,照霜劍主已經算仙界出名的以道為伴之人,可就算邊映雪如何遲鈍,也能照見她對沈放舟的不同,可某個劍修,怎地就不清楚呢?
謝歸晚無奈地搖搖頭,此時沈放舟已然應付不來師姐的責問,馬上調轉話題試圖逃過一劫:
“差點忘了!師姐,你怎麼會這麼快回到劍閣?徽州關此刻還好?寧如月——喔對,師姐你認得一個叫唐星的武修麼?”
沈放舟語速稍快,一連串說完竟覺心頭分外燥熱,好似有火燒一般。
難道是屋裡太熱了?
沒再多想,邊映雪已然開口解惑,眼神中隱有慨歎:“寧如月無事,至於回到劍閣,此事說來話長,我傳信過後的第五日,徽州關便有支援了,隻是此人身份,實在是我尚未料到。”
“是誰?”
“當今仙界一十三州的隱仙,雲彆塵。”
謝歸晚眼神微滯。
如今仙界渡劫期大能唯有四人,劍閣祁鈺、孤峰姬浮光、刀門燕歸南,而剩下一人則壓根不在仙盟之中,乃是百年前異軍突起的天才,無師無門卻至渡劫圓滿,遊曆一十三州卻不插手俗事,故得名隱仙。
沈放舟茫茫然,原書中這位隱仙總共露過一次麵,也沒在徽州關出現過啊?
“莫非隱仙是要幫忙鎮守徽州關?”
“正是,甚至雲前輩到城後一直對我多加指點,直至仙盟支援抵達才出關。那日徽州事了我欲回劍閣稟報,雲前輩索性送我與養病的唐星直到劍閣,而後便不知所去了。”
沈放舟眼神一亮:“唐星已經到小金山了?”
“眼下應該稱呼唐師妹了,”邊映雪微笑,“刑罰堂長老已將其收弟子,唐星倒是很想來這裡再仔細謝你一回。”
“謝倒不必了,隻是以後飲酒論劍的同道又多一個,合該慶祝此事。”沈放舟笑笑,心情明朗。
“明日慶祝罷,你同謝門主兩人護住徽州城關,實在是大功一件。掌門欲要為你們辦慶功宴,我這便傳訊掌門,後日正好。”
“慶功宴?後日”沈放舟微愣,“師尊倒是愛熱鬨,可是慶功宴......似乎太過了吧?而且時間怎麼這麼倉促。”
“道宗掌門即入閣中,為何要辦,明日你便知曉了。”
對上師妹茫然眼神,邊映雪笑笑:“好了,已經天黑,我便不多打擾你和門主,好好休息,明日再見。”
沈放舟卻趕緊拽住邊映雪:
“等等師姐,有件事要拜托你!謝門主因護我暫時失了聽力,眼下我走不開,得麻煩師姐去藥堂尋幾份丹方。”
邊映雪微怔,這才發覺謝門主全程隻是望著她和沈放舟,不曾插話,神色也不禁凝重幾分,鄭重地同謝門主拜謝一番,才匆匆出去了。
此刻的確是時間太晚,兩人在魔宮中藏了太久,一時間望見穹頂星空隱有自由之感。寒冬漸過冷風卻未曾休止,沈放舟快快地伸手將門掩上,以防門主著了寒風。
謝歸晚正半倚在長椅上低咳,生死存亡的緊張一去,體內藏著的魂傷便成倍湧進來,沈放舟不禁擔心,連忙去摸門主的脈象,仰頭望著謝歸晚,眸光因過於擔憂而顯出幾分凝注。
“門主,你在我這兒休息一會再回屋罷,我去熬碗草藥,傳送石形成的空間也許對你神魂有害,我實在是放心不下。”
謝歸晚假裝聽不到沈放舟的話:“什麼?你要去熬湯喝麼?我不餓便不吃了。”
沈放舟失笑:“彆這樣嘛門主,這樣好了,我多給你拿兩份蜜餞?我離劍閣前恰好熬了一瓶,以靈氣封存,三個月想來味道正好。”
謝歸晚心知逃不過去,歎口氣隻道自作自受,點點頭應下了。
“好,我去去就回!”
得了首肯,沈放舟立刻起身衝到隔壁小藥房,憂心草藥苦味傳出去,她還貼心地將門掩好了。
係統是真心實感地佩服宿主:“不得不說,舟舟你是真的敬業,為了保護女主都拆了書房當藥爐。”
“保護門主義不容辭,照你的說法,不也是為了保我自己的命麼?”沈放舟哼了一聲,彎腰調著火候。
爐中藥火愈發旺盛,火苗劈裡啪啦地躍動著,係統想了想終於還是開口,談起不知說過多少次的問題:“但是舟舟......你不覺得你現在和女主,關係有點太近了?”
“你不再揣測門主喜歡我可真是太好了,”沈放舟搖著蒲扇懶洋洋開口,係統不胡編亂造她就也願意好好溝通,“隻是......這就算近了嗎?我以為我們隻是很好的朋友,那個詞你數據庫裡有沒有?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