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儘在掌握之中,徐茂清清嗓子,順利說出想好的台詞:“張老已將主持事宜全權交給我,在我看來,這些糧食是大家頂著風險得來的,理應按勞分配,多勞多得,根據出力多少領取所得,同時照顧老弱病殘。”
“當夜我留意過所有人的表現,並找了在場之人進行印證、補充,確保公平公正。”徐茂暗暗調出係統監控,精準查找,對那個男人不客氣地說:“你是張八郎對嗎?運糧當夜你位於隊伍末尾,大家忙著搬糧食的時候,你躲在東牆角,一袋粟米沒扛,說實話,如果不是你確實在隊伍裡,你手頭那點糧食我也不想給。”
張八郎咯噔一下,立時僵定在原地。
徐茂說得分毫不差,他是十裡八鄉有名的混子,整日無所事事,酷愛偷雞摸狗,最愛占小便宜。
他跟隨隊伍前去,隻是打算蹭一個分糧食的名額。真到了地方,他怕被官差抓住,故而找地方偷偷躲了起來,暗中觀察情勢,倘若他們打不過官差,自己就趁亂逃跑,算盤打得啪啪響。
至於藏在東牆角,還是西牆角,他也記不清楚了。
張八郎隱約記得自己是往西邊跑的,可徐茂語氣那般篤定,他不禁動搖。
應當在東牆角沒錯,興許是他記岔了。
思索間,周圍人投來譴責的目光,張八郎漲紅臉,急忙抱著自己那點粟米灰溜溜跑走,生怕徐茂收回去。
徐茂故意說錯地方,等著張八郎反駁,誰知他二話不說就跑了,她隻好尋找下一個幸運兒,把話拋出去:“誰還有意見?”
憤怒地站出來反對她吧!
人群裡有想站出去抗議的青年,旁邊親友一把拉住他,急聲提醒道:“憨貨,徐娘子才來這裡多久,便將我們所有人認了個大概,可見強悍,何況你又不是不曉得,我們哪裡打得過她,安心領糧回家吧,好歹有米下鍋,不怕餓死了。”
一談到糧食,不滿意的人立即清醒過來。
確實,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都打不過徐茂,更彆提有人分到的糧食多,肯定不會跟他們這些分少的一條心,鬨也沒用。
往好處想,再怎麼說,徐茂總比官府那幫人有良心。
眾人權衡利弊過後,打消原本的念頭。
徐茂左等右等,半晌沒人站出來,反而紛紛點頭,一副頗為讚同的模樣,大家完全沒有對她起疑,迅速接受了多勞多得的分配規則。
行了,結果已然分明。
徐茂深吸一口氣,放平心態,安慰自己失敗才是常態,人貴在越挫越勇,她還有後手。
分糧動靜頗大,差役匆忙回去稟告。
得知徐茂非但沒有死,反而醒來後聲望越來越高,苟觀有些坐不住了,招來兩個小吏吩咐道:“去,放出抵押田地可以領糧的消息,拿一吊錢給那幾戶人家,還是老規矩,我要聽到想聽的話。”
小吏應聲而去。
下午官府貼出布告,百姓圍攏了,宣布消息的小吏高聲道:“明府體察民情,考慮到民生之艱,特下此令,允許借田換取糧食。要領糧食的明日來縣衙畫押,給縣衙借一個月可以領三升,連借三個月可以領一鬥米,另外願意到明府家宅裡伺候的趕早了,不用簽賣身契,月錢管夠。”
話音一落,嗡嗡議論聲響起,驚奇摳門鬼托生的縣令竟然一反常態,願意拿出糧食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眾人提高警惕。
“三個月才一鬥?徐娘子分糧,一個人都至少有三鬥,況且這地借出去好說,但還能如此容易地收回來嗎!”
一句話掀起驚濤駭浪,人群裡立馬有聲音響起:“她分的又不是自己的糧食,拿官糧往她麵上增光,也是沒皮沒臉,偏偏某些人被她這點小伎倆騙了還喜滋滋替她說話。”
“就是,彆忘了,徐茂手上的糧食可是劫掠官倉得到的,縣衙裡體諒民情,沒有追究她的罪責,不代表就能顛倒黑白,將她吹成什麼大善人。”
“可笑至極,膽敢劫掠官糧的女子會是好人?說不準身上背著多少人命官司呢!”
“我還聽聞她仗著身手不錯,威逼鄉鄰鋌而走險幫她劫糧,而分糧的時候卻多寡不一,誰更討她歡心,她就給誰多分,你這麼替她說話,該不會也是想去她跟前邀功請賞的吧?”
抱怨官府借田領糧的人沒想到自己隨便一句話能引起這麼大反響,貶低徐茂的言語潮水般齊湧,他反駁回去,沒人幫忙附和不說,自己反倒被罵個狗血淋頭,好像誰幫徐茂說話就是一丘之貉,十惡不赦。
原來大家是這樣想的。